就在案情陷入膠著之際,神秘失蹤的關鍵人物阿樂出現了。

他來到了警局投案,帶著可以解答一切的最關鍵證據,現場所有的針孔攝影機錄像。

「一切都是甄導的指使我做的。」這是阿樂向警方說出的第一句話。

 

 

某處豪宅裡,甄導和某位男子。

「這一切,由一位想要殺人為自己討公道的男人而起,他的名字叫做梁秋恩,在業界大家叫他梁副導。」

「他想殺了廖忠勝,因為這位電影製作人勾搭上了他的老婆,破壞了他的家庭。」

「梁副導被仇恨蒙蔽了理智,他不計代價的想要殺了廖製作,只為了平息心中的怒火,而他剛好找上了我。」

「我為他安排了能成功殺害廖製作,還能夠脫罪的計畫,但是,這樣還不夠。」

「從很久以前,我就有一個想法,這個想法源自於我的不滿足。」

「縱使我獲得了再高的成就,獲得再高的評價,獲得再多的獎項,我從來就不覺得滿足,因為我從來不認同我的作品,那些都是不及格的作品。」

「我有一個瘋狂的點子,我想完成一部瘋狂的電影。」

「這部電影沒有劇本,演員沒有在扮演誰,也不知道自己正被拍攝。」

「沒有其他的工作人員,有的只有一個預定的故事,一個由我所導,真實發生的故事。」

「梁副導給了我這個契機,讓這部瘋狂的電影有機會實現,以一部兇殺片的方式……」

 

 

警局裡,阿樂。

「這項計畫在一個月前便開始準備了,首先甄導交代我完成兩件事。」

「第一件事,在片場各處架設針孔攝影機。」

「第二件事,他給了許多曉藍的手寫文書,要我模仿出曉藍的筆跡。」

「從小我就很有模仿筆跡的天份,也許是這個原因,甄導才會找上我吧?」

「居然……」一聽到模仿曉藍的字跡,劉警官馬上想到用意。

一直沒有去懷疑過筆跡鑑定。

就是因為認為所有字條都是曉藍寫的,才會一直想不通其中關鍵。

字條是阿樂寫的,那麼一切都解釋得通了,曉藍的確沒有雙重人格。

筆跡判定從來都不能被當成確實的證據,因為筆跡可以被模仿,技術高超的人經過練習,並且有夠多的樣本參考,完完全全可以複製出他人的筆跡而毫無破綻。

竟然栽在這麼簡單的手法……劉警官暗罵自己愚蠢。

 

 

某處豪宅裡,甄導和某位男子。

「確定要拍這部瘋狂的電影後,我開始尋找人選。」

「角色是很重要的,我花費了很多心思挑選角色,最後終於讓我找到了適合的人選。」

「確立人選後,我設計出故事,並開始布局,之後所有的事件,在我的安排下一一發生。」

甄導邊說著邊操作著桌上的筆電,開啟了一個影片檔。

那是,兇案現場的監視錄影。

「第一個事件,廖製作假裝被曉藍砍傷。」

「刀傷是早就畫好的特效化妝,廖製作用美工刀劃破了衣服,並灑上準備好的血漿,然後大聲呼叫引來眾人,之後指稱是曉藍砍傷了他。」

大廳的畫面,廖製作趁著四下無人,用美工刀劃破衣袖,露出裡面的特效化妝,再撕開血漿,倒在手臂上,最後將美工刀和血漿袋都藏好後,他握著手臂大聲叫嚷。

「對廖製作而言,這是他威脅曉藍陪睡的一個小技倆。」

曉藍房間的畫面,廖製作斜倚在的門框上,一臉猥瑣的笑著,與小蘭對話。

「兇刀在曉藍的行李裡被發現,那是凡芸放進去的。」

「對凡芸而言,這是將曉藍拉下女主角的一個小手段。」

曉藍房間的畫面,凡芸偷偷摸摸的來到,將包好的水果刀放入曉藍的行李之中。

「副導會質疑曉藍有雙重人格,因為我特地提醒過他。」

大廳的畫面,副導面色怪異的說出「妳患有雙重人格症啊!」

「之後曉藍拿出診斷書,已經被凡芸調包過的假診斷書。」

後台的畫面,廖製作離去之後,凡芸偷偷打開曉藍忘了拿走的隨身包包,拿出裡面了診斷書,再將假的診斷書放入。

「至此,除了廖製作和凡芸以外,所有人都認為是曉藍殺傷了廖製作,除了凡芸以外,所有人都認為曉藍患有雙重人格。」

「曉藍蒙受不白之冤,但又無從辯解,她想不到診斷書會被調包,想不到廖製作的傷口是假的,想不到水果刀是別人放進去的,在眾人的壓力之下,她也開始懷疑起自己。」

「然後,『另一個自己寫給自己的字條』出現了,那是阿樂依照情況判斷,模仿她的筆跡寫下的,收到字條之後,她對自己的信任開始慢慢瓦解。」

曉藍房間的畫面,阿樂從曉藍行李裡搜出了便條紙和筆,寫下字條後放在桌上。

「在那種情況下,誰不會開始懷疑自己呢?何況是一位有精神疾病的人。」甄導笑問。

 

「第二個事件,那必定會引爆的炸彈,引爆了!副導殺了廖製作!」

廖製作房間的畫面,廖製作正仰躺著玩著手機,副導走了進來,和他說了些話,忽然掏出水果刀一刀插進他的胸口,窗外隱約能看見阿樂的身影正拿著手機拍下這一幕。

「副導殺了廖製作之後,將照片傳給子賢,引誘子賢到廖製作的房間,好將殺人的罪名嫁禍給他。」

「照片是由小趙提供的,我付錢請小趙幫我注意凡芸和廖製作,只要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就絕對會搞上,而一得到了照片,副導就會開始行動。」

後台的畫面,凡芸上身赤裸,蹲在廖製作的跨下幫他口交,廖製作抱著她的頭來回抽動,窗外隱約看得到小趙正拿著手機偷拍。

「凡芸成了第一個撞見子賢在現場的人,是一場意外,但這個意外對故事不至於產生影響,反而使故事進行的更順利。」

廖製作房間的畫面,子賢一臉氣憤的來到,卻看見廖製作死在床上,他站在床邊發愣了好一會,臉色陰晴不定,不久後凡芸來到,打開了房間的電燈。

「子賢比預料中更快失去理智,他發狂攻擊凡芸後,由凡芸指證他殺了廖製作,讓眾人毫無懷疑的相信了。」

走廊上的畫面,子賢用力掐住凡芸的脖子,副導和裕明急忙衝上前去將他拉開。

「同時,阿樂也按照計畫,破壞唯一的交通工具,將小巴的輪胎放氣,並且佈置好假屍體,詐死隱身幕後。」

停車場的畫面,阿樂脫下衣褲給假人穿上,灑上血漿後丟下懸崖,並將小巴的四顆輪胎放氣。

「這個舉措是必要的,他詐死之後,更方便行事,之後他所引發的任何事,大家只會互相懷疑,而不會懷疑一個死人。」

「阿樂的詐死,車子的輪胎被放氣,增添了眾人的壓力,讓眾人開始疑神疑鬼,這其中最恐慌就是副導,因為廖製作是他殺的,雖然他成功嫁禍給子賢,但卻忽生變數。」

「之後阿樂便躲到地下室,用監視器掌控所有人的行動,我給他四個任務……」

 

 

警局裡,阿樂。

「到了片場後,我依照甄導的指示,在副導得到照片後,將小巴的車輪放氣,並佈置假屍體,詐死躲進地下室,透過監視器畫面監控一切。」

「我的任務有四……」

「一、模仿曉藍的筆跡寫字條,並放在她看得見的地方,字條的內容要假裝是第二人格所寫,並且承認所有事都是這個第二人格做的。」

「二、密切監視凡芸,拍下關鍵照片藉此刺激子賢,並同時將照片傳給曉藍,如果子賢的行動受到限制,要讓他恢復自由。」

「三、拍下副導行兇的照片,在適當的時機傳給裕明。」

「四、最後回收影帶交給甄導。」

 

 

某處豪宅裡,甄導和某位男子。

「第二個事件,必定引爆的第二顆炸彈,子賢的暴走。」

「凡芸是個只懂得依靠男人的女人,在不安和恐慌下,她的反應一定是找個男人依靠,而現場剛好就有一位她熟悉的男人,她的前男友,攝影師小趙。」

「子賢本來就是個心理極度病態的人物,在得知自己女友出軌,被誣陷殺人,並遭到捆綁後,他會變得更加危險,只要再擦出一點小火花,點燃他的引信,那他這個炸彈,就會爆炸了。」

「故事一如所料的進行,凡芸找上了小趙,阿樂在我事前的指示下,拍下了關鍵的照片,傳給子賢,並將他釋放,引爆了這顆炸彈。」

小趙房間的畫面,凡芸和小趙摟摟抱抱的走了進來,不久之後便在床上翻雲覆雨了起來,房門隱約能看見阿樂偷偷地用手機拍下房間內的情景。

「照片還傳給了曉藍,目的是為了讓曉藍更確信有另外一個自己,在自己未有察覺的情況下行動。」

大廳的畫面,昏暗之中,阿樂將子賢鬆綁,隨即快速離去,子賢掙脫繩索,看了看手機後,拾起一根鐵杆,怒氣沖沖的離去。

「子賢的暴走程度是個未知數,他一定會去殺害小趙和凡芸,我相信他至少會成功殺死其中一人。」

「盛怒的子賢會非常狂暴,前來阻止的裕明,在死亡的威脅面前,應該已經無法保持住理性了,他的果斷和英雄主義性格,再加上崩潰的女人們,他肯定會失去理性毫不留手的殺了子賢。」

小趙房間的畫面,正壓在凡芸身上的小趙,忽然被子賢從後方用鐵杆重擊頭部,抽搐了幾下後不動了,凡芸痛哭慘叫,子賢將小趙的屍體拉開,對凡芸猛打狠踹,接著強姦了她,之後眾人來到,副導和裕明衝了上去,和子賢扭打起來。

「故事持續朝最悲慘的路線發展,一切看似充斥著許多不穩定的因素,但其實在人為操弄下,這都是必然的發展。」

「因為他們都有著明確的目的,有目的,就易受操控,受操控的人接著再去影響未受操控的人,一切的發展,其實是顯而易見。」

「子賢殺死了小趙,而裕明殺死了子賢,一個不出所料,尚在設定之中的發展。」

小趙房間的畫面,裕明壓在子賢身上,鐵杆高高舉起,照著他的頭用力擣落。

 

「第三個事件,裕明殺了副導。」

後門的畫面,副導和裕明一前一後從屋內走了出來,裕明的後腰處插著一根木棒。

「阿樂在先前已經拍下副導行兇的畫面,我要他在適當地的機傳給裕明。」

「這個時機,就是在裕明錯手殺了子賢以後。」

「裕明是位信念堅定,且很有行動力的人,殺了子賢對他來說,是為了保護大家,他不會覺得自己有錯,也不會感到愧疚,因為他認為自己做了正確的事,只是稍微有些過當而已。」

「收到照片後他不可能不行動,由於英雄主義作祟,他肯定會一個人面對副導。」

「副導不可能乖乖就範,本來所有事都已經計畫好,也已經成功的嫁禍殺人罪給子賢,他一點為殺人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都沒有,絕對會激烈反抗。」

後門的畫面,副導和裕明對話著,忽然撿起了一塊磚頭,往裕明砸了過去。

「他應該已經猜到一切是我在暗中做手,但他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既然早該出現的我遲遲未到,而他殺人的事實又被揭破了,那他便會放手一搏,想辦法把所有人滅口。」

「一方拼命想要殺了對方,那另一方,當然也只能拼死一搏。」

後門的畫面,裕明一棒打在副導的後腦,副導倒下之後沒多久就不再動彈了,曉藍和凡芸從後門出來,看到這一幕後,曉藍拉著凡芸立刻逃走。

「兩個人必有一死,於此,幾乎所有的炸彈都引爆了,只剩下最後一顆。」

 

「章曉藍。」甄導頓了頓說。

「這是整個故事之中,最有趣的設計,透過層層的詭計、重重的欺騙,偽造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第二人格。」

「如果她夠相信自己,那麼無論出現再多證據、再多證詞,她都不會以為自己有那麼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格。」

「但是因為一直以來都在偽裝著自己,將自己重塑成另一個美好形象,她早已迷失了,她已經無法確信自己本來到底是什麼模樣了。」

「一件一件的兇殺,一張一張的字條,將她重新塑造成另一個形象,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形象。」

「她的部份是最難預料的,她可能有任何的發展,我給阿樂的指示,最後一張字條,要讓她感受到生命的威脅,讓她沒有辦法逃避,讓她逼自己去面對。」

畫面切換,曉藍的房間中阿樂依序留下第二張字條、第三張字條,而第四張字條,則放進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中。

「她……會怎麼做呢?」

「本來我預料,她會殺了裕明,之後連凡芸也殺掉。」

屋外的畫面,大雨中,曉藍將尖木棒刺進裕明的肚腹,拔出、再刺入。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一個精神異常,連自己患有什麼病症都不能確定的人。」

「她說的話不會被採信,誰會相信一個精神病患?她會被當成所有一切的主謀,而阿樂那具啟人疑竇的假屍體,會因為曉藍無法證實阿樂曾經出現過,最後被當作是精神病患無法理解的行為所致。」

廢墟大們的畫面,曉藍走向森林,背影逐漸縮小,最終消失在林葉的陰影之中。

「在本來的劇本中,曉藍被定罪後,阿樂會帶著證據投案,將一切翻案,而警方重大疏失的新聞報導會成為這部片最諷刺的結尾。」

「但曉藍沒有殺了凡芸。」

「這導致阿樂的存在被證實,那麼失蹤的他一定會被列為重要的嫌疑犯。」

「故事的結尾不同了,不過這也不算是令人太遺憾的事。」

「拍電影本來就是要不斷的妥協,擁有再多資金、再好的演員、再好的設備,終究也會因為種種環境因素、人為因素而拍不出令自己滿意的成品。」

「這個故事能發展成如此,已經讓我很滿足了,這其中只要發生一點意外,整個局面或許就會失控,朝向我完全無法預料的方向發展,導致一切前功盡棄。」

「所幸諸位演員沒有讓我失望,賣力的演出屬於他們自己的角色,讓整個故事大致上完美的呈現出來了。」

「這是他們遺作,也會是他們生涯的代表作,更是我成為導演以來,最經典的作品。」

「那……怎麼能不讓人看看呢?」

甄導操控著筆電,將剪輯完成的「電影」,上傳到網路上。

「這部電影,不需要票房來證明它的價值。」

「它會成為一個傳說、一個曠世的惡劣玩笑、一個匪夷所思令人驚駭的藝術品……」

「不只是一個故事,而是成為歷史上的真實事件……身為一個導演,還能有比這更偉大的成就嗎?哈哈哈哈哈~」

 

 

警局裡。

故事說完了。

一切的經過,從阿樂的帶來的監視畫面得到了證實。

「那……你為什麼要怎麼做呢?你是為了什麼要幫助甄導?」劉警官問。

「為了報恩……」阿樂滿懷愧疚。

「我的母親,長年臥病在床,是甄導一直資助,我才能支付龐大的醫療費。」

「為了報恩……」劉警官疲憊的抹了抹臉,「為了報恩,你就答應為他做這些事情?你難道不曉得這些事情的嚴重性嗎?」

「甄導說,這不構成犯罪……難道不是嗎?」阿樂略帶不安的問。

劉警官沉默了。

阿樂沒有殺任何人。

他也沒有教唆任何人殺人。

他製造自己墜崖身亡的假像,讓眾人相信他死了,但這不構成詐欺。

他仿冒曉藍的筆跡給她留字條,也不構成偽造文書。

替子賢鬆綁,當然也不構成犯罪。

唯一構成犯罪的,就只有侵犯隱私了,因為他架設了針孔攝影機,監視他們非公開的活動,還偷拍了一張凡芸和小趙做愛的照片。

他是有罪,但恐怕也無法被判處重刑,那些人都是自相殘殺而死,他所作的一切,算不算煽動都有待爭議。

最可怕的,還是這所有一切背後的主謀,甄導。

他所做的一切,才真的可能完全不會被判刑。

「甄導呢?他現在人在哪裡?」劉警官問。

「他早就辦了移民,現在人已經不在國內了。」阿樂回答。

他甚至早就安排了後路。

還不只這樣。

「學長,不好了!」學弟指著電視大叫,所有人都抬起頭來觀看。

電視上正播著新聞,報導的內容是這樁兇殺案被甄導剪輯成影片,放到了網路上,現在已經廣為流傳,造成巨大轟動。

「難……難道……」劉警官驚駭的望向阿樂。

阿樂悠悠開口:「我帶來的這些影片只是拷貝,母帶早已經交給甄導了。」

新聞裡主播的聲音,像是被擴音器擴大般,在劉警官的耳邊嗡嗡震盪。

這算什麼?

這個男人,甄導,他究竟想幹什麼?

 

他有著人的外表,人的衣裝。

有著令人稱羨的財富和身份地位。

不凡的品味,獨特的魅力……

誰都會嚮往成為他這種人。

 

有著人人稱羨的一切,他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幹下這些事?

幹下這些事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

劉警官完全無法理解。

 

「我沒有違抗他,甚至連一點違抗的想法都沒有產生過。」

「打從他對我說出這項計畫的時候,就註定這項計畫最終會實行成功。」

「對他來說,他只是又導了一齣戲……用比較不同的方式。」

阿樂抬起頭來看向螢幕,新聞報導正在詳細介紹著甄導。

「他現在肯定在某座豪宅裡,翹著腳舒服地坐在高級沙發上,品嚐著美酒,向他的某位瘋狂影迷,高談闊論著這個他的得意之作,並將之錄製成幕後訪談吧?」阿樂如是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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