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奇天下

我們　同樣有手有腳
在陸地　可以奔跑
到水中　可以游泳
卻不能飛

我們可以　駕著滑翔翼
我們可以　開著飛機
卻不能不藉外力翱翔

為了這個問題
我跟麻雀討論許久
最後的結論是
【天空是一種渴望，
但不是人該去的地方！】


＊人求知的慾望不會滿足，但有些事
　往往會在透徹之後使人沉淪痛苦。

一眼望去
山頂依然遠著

風在頸際揮之不去,
一路攀上來
漸漸讓雲裹住
四顧
茫然

才眨了眨眼
竟已攀得如此之高
足下來路已濛濛不清
若是夢　滿身的冷汗該當令我驚醒

努力地
擠壓自己的身體
努力地捲縮
努力　擠進
擠進

儘管裡面潮溼
儘管裡面黑暗
但有了我　確定
再也擠不下別人
確定

我試圖挽留的言語
如那杯已半冷的咖啡
你一口未嘗
便一直在那擱著

看著你漸去漸遠的背影
悔望是我唯一的眼神
只希望
遮蔽的建築不在
而路不段延伸

飛　飛
黑暗中有一盞燈光
多吸引
拋掉蛾的祖訓
靠近
靠近

溫暖的光芒

飛　飛
不敢太逼近
小心地探索
或許
會燒壞了翅膀
也或許
那是顆電燈泡

成長如一株樹
必須先向下紮根
方能向上發展
先有盤根錯節
穩固基礎
才能不畏風雨
開枝散葉

所有的經驗
累積於樹心的年輪
信念是那樹幹
直立而縱貫著

在準確的時間
潑辣地將我喚醒
摸摸你的頭
使你安靜

臨睡前又再小心囑咐
在半睡之間
隱約聽見你滴答地
數著時間流去

聽
青草之間細語竊竊
聽
風兒呼呼地高談闊論
這曲碧油油地天籟
不是琴撥
更不是笛吹
磅礡而婉轉
飄飄在蒼茫

鳥聲啾唧
隱隱約約
隱隱約約
曙光微透
這片放縱的綠呀
淒美壯麗地浮動著　蕩漾著
湃湃如青翠的浪朵
撼動心底那條翻滾　翻滾
無止盡的小河

自然　我無法透徹了解你
自然　你無法透徹了解我

在海上漂浮　飄浮
我是汪洋中的一具浮屍
在海上浮沉　浮沉
你是打撈起我的人

你問我
漂浮的理由？
我問你
打撈的理由？
其實我們只是在
這無邊的茫藍
漂流

相片中
定格的風
定格的海
定格的你
定格的沙灘

在我心中
吹了起來
湧了上來
笑出聲來
光亮了起來

我夢見
你以一把透明鑰匙
輕輕插入我的眉鎖

並在陌生的路
將我牽住

【別問！

難免　又會將它取出
難免　又會忍不住翻閱
這本想棄又棄不了的書

每當揭開一頁
都有紙張在哀嚎
儘管歲月令得老舊　脆弱
內中的隻字片語
仍如一把把榔頭
朝我心頭砸落

當你擁抱微風
夕陽剎那間不再落下

海波連綿
試著攀到岸上

當你擁抱微風
我成了眼盲的鳥
不敢張翅
失向而徬徨

行在藍天和藍海之間
駛在波浪和雲浪之間
說話　均被掩過
馬達　興奮地顫抖
周圍是　開起開落的白花
後頭是　一條延綿擴散的尾巴

宛若受刑者
瞪視著斷頭台

又如心虛者
每每向牧師懺悔

我對你的愛和恨同時存在
於天平之兩端

在陽光中詛咒你
又在淚海中想吻你
你是黑夜　是白日
將我逼在清晨與黃昏

每當我心中裹足不前
身體卻早已下意識地踏進

你是座不知名的礦脈
我麻木地進行開鑿工作
挖出痛苦和快樂

太陽輕咳了一聲
然後便睡了
蓋上一條暗色的被子
被子上有許多發亮的斑點
據說叫做星子
是遙遠的寂寞
即是寒光
也難怪每至入夜便冷了

他們就像一隻隻孤獨的眼睛
哀怨地睜著
看那錯亂的潮汐
如今大漲
潮水滿映著他們的睛光
宛若隻隻浮游的營火蟲
可賀的是那座朝東的礁石
此時是沉沒
不是受凍

【你可曾清醒在夢中？】

【或許此刻！】

【你是否沉醉在詩裡？】

【醉的是詩不是我！】

【夢是什麼？詩是什麼？】

【夢是詩的拼塊，詩是字的夢！】

窗景忽然
染成一整幅
深藍
涔涔下起線線透明

忽然
想織一件剔透的心境
於是便捻起一針
詩
密密縫成
一窗雨景

慢慢地打開
再慢慢地關起來
外邊的光病厭厭地
虛弱
分不出傍晚或清晨

麻雀兒
跳躍　叫
啄痛我的腦殼
深深
深處的疼

莫管　莫管
我不要蠟燭
那太痛苦
我要黑暗
我要霧

慢慢地打開
再慢慢地關起來

虛弱的陽光　跌入畫中
渺渺的山峰　滲入畫中
一條小河　流入畫中
一粒未醒的星子　隱沒於畫中
輕飄飄的妳　掠入平展的風景畫中
如一只輕巧的紫蝶
於是我便
提筆
繪入　花黃滿山
然後妳的翩影　被映襯得更為清楚
然後日出　也沉為日落



＊日落是夜的前奏，夜是最平靜祥和的時間。

同住一個屋簷
卻是不大熟捻
疏雨稀稀
心有微感
抓一把雨意做槳
盪到你跟前

從前以為翠綠便是翠綠
卻沒想過竟能翠成一曲清亮的笛聲
看著雨珠按捺有序
我也只有讚嘆的份了

你頂上一朵心血
艷紅中有枯萎
隨奏頻點
微損的絕美

經這一場疏雨
我想與你重新認識
我是一支雲端上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