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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衫軍單純的抗議,演變成暴動,然後,變成戰爭。

  「血染的凱達格蘭大道」中國時報的頭版標題。

  「黑色恐怖」自由時報頭版。

  「總統府前的戰爭」聯合報。

  這些形容,真的是一點也不誇張,從凱達格蘭大道上第一聲槍響起,這場抗爭就已經變成撤徹底底的戰爭了。
  戰爭和抗爭的區別在哪裡?
  抗爭是為了某種訴求得不到滿足或被打壓,進而發起的反抗運動。暴力只是一種手段,一種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失控行為。
  但戰爭?
  那就是純粹要給對方死的武鬥!

  血染凱達格蘭大道絕對不是誇大,雙方都戰到你死我活血肉橫飛,每個人都失去理智,發了瘋的要幹掉對方,武警們毫無顧忌的掏出槍來,朝人群中掃射,根本不管子彈打中了誰;替代役男拿著棍棒用力的朝倒在地上的頭殼猛敲,根本不在乎打死了人;黑衫軍像野獸一般咬斷對方的喉嚨,一座人肉噴血池就這麼在人群中爆開來,卻沒有人多看一眼,因為遍地早已血流成河。
  發紅的雙眼,猙獰的面目,血腥的氣味,渾然忘我的廝殺,人性這兩個字在這裡蕩然無存,有的只剩最野蠻的欲望,暴力和性慾!
  無數的攝影師被莫名奇妙拖去打,無數的女記者痛哭著被拖進人群裡輪姦,無數的攝影機摔在地上破碎,卻也有好幾台攝影機尚維持運作,將這台灣史上最醜陋的最野蠻的一慕,現場直播全球。

  這一場戰爭,持續了四小時,四個小時不短,在以至對方於死地為目標的群鬥下,四個小時已經太長。
  擁有優勢火力的武警和替代役男獲得了最終的勝利,卻是犧牲重大的慘勝,現場一片血肉模糊,呻吟聲一片。
  缺手的、斷腳的、肚破腸流的,一個個在地上痛苦的抽動,被扒光衣服,不知道被多少人輪姦過的裸女,一個個呆望著天空。
  倖存下來,還能站得起來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失去作戰目標的他們,像是被抽走靈魂一般,茫然的站著,完全失去了行為能力,就這麼呆呆站著,站了半個小時!
  一股詭異的氛圍在現場瀰漫,發呆的人像是人形僵屍般,一切動作都變得遲緩、呆滯,這種詭異的狀況讓一旁的救護人員不敢輕舉妄動,就這麼耗掉了半個小時。
  如果救援行動可以早這半個小時展開,或許死傷就不會這麼慘重了。
  這場抗爭,不,是戰爭,總共的死亡人數,高達兩百多位,輕傷重傷者上千位。
  如果對這樣的傷亡人數覺得不稀罕,你可能已經被媒體報導的地震、海嘯、空難事件的傷亡人數給麻痹掉了,傷亡人數,不過就是一組數字罷了,只有到現場,才能知道那些數字代表的恐怖意義。
  凱達格蘭大道,光是搬走屍體、清理屍塊、清洗血跡,整整花掉了一個禮拜的時間,而那濃郁的血腥味,過了一個月了還沒完全消散。

  然而,這只是開始…

  黑衫軍所引發的後續效應正逐漸擴大。
  自從凱達格蘭大道那一次大戰後,黑衫軍就再也沒有大群的聚集過,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沒有行動,相反的,他們小群小群的聚集,並且動作頻頻,每天都有黑衫軍的新聞。
  失去了黑色世界,使他們成了毫無理性的狂人,原本的好好先生、好丈夫、好員工、好學生,在失去了黑色世界這個發洩管道,這個徹底解放他們黑暗面的樂園後,他們就徹底變了個人,強姦、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簡直就是在重現他們在黑色世界的所作所為。

  黑色世界,真的是毒品,而這些人,就是犯了毒癮卻得不到毒品的人。

  台灣,當然還是法治社會,這些大膽犯罪的人,自然得接受法律的制裁,只不過犯案的人實在太多了,警方根本抓不勝抓,況且就算抓到了,有些立刻就被忽然出現的一群黑衫軍給攔劫救人,民眾對警方徹底失去信心,警方自己也對自己很沒信心。
  【警察了不起?有槍很威風?那些發了瘋的黑衫軍根本不屌你,敢反抗?他們就把你活活打死,拿槍出來?最多開個一槍就換你倒在地上了。我們警察不是人啊?我們也有家有老婆有孩子,動不動要我們拼命,那我們的老婆孩子誰來照顧啊?】一名警官在鏡頭前老淚縱橫的哭訴著,這畫面讓全國的警察心有戚戚焉,卻成了民眾幹罵警察無能的最佳砲口。

  一個月過去了,凱達格蘭大道上的血腥味正緩慢的消逝,但黑衫軍的禍害卻是愈演愈烈,這些肆無忌憚的狂人,以黑衫軍之名,小群小群聚集在一起,到處犯案,甚至比黑幫還更兇狠,而且人數正極速的攀升中。
  玩黑色世界的人當然很多,這可是史上玩家最多的一款網路遊戲,但根本沒玩過黑色世界卻加入黑衫軍的混混也不少,原因無他,黑衫軍的人夠狠、夠敢,跟著他們雖然每天的生活都過得驚心動魄,卻有花不完的錢,玩不完的女人。
  這種無可救藥的現象還在蔓延下去,台灣四處人心惶惶且人人自危,晚上鐵定沒人外出這是自然,就連最熱鬧的夜市一樣店門全關,冷清到讓人懷疑這條街曾經是夜市。
  而且不要說是晚上了,就連大白天也會出事,黑衫軍這些狂人,犯案哪裡管什麼時間地點,警察局都敢闖了,光天化日之下看到美女直接拖去強姦是家常便飯。

  所以,這造就了台灣另一項奇觀。

  一向以擁擠,人口密度高的台灣,現在不管在什麼時段,大街上幾乎都是空無一人,就算偶爾出現行人,也絕對是快速奔跑,並且全副武裝!
  全副武裝的定義是什麼?那就要端看個人可以弄到怎樣的程度……
  有的人靠關係跟警方或軍方弄到防彈背心,甚至可能還配戴手槍,有的人自己克難DIY,外套裡面夾鋼板,腰帶掛菜刀。
  平民百姓尚且如此,那些本來就很囂張的黑道份子,當然就更囂張了,不要說是大哥,現在只要有在混的,敢走在街上,鐵定是十幾二十幾個人集體行動,能帶上的傢伙通通帶上,什麼西瓜刀、武士刀、噴子,甚至還有連關刀都扛出來的。
  沒辦法,那些黑衫軍實在是太兇惡了,如果沒有更強大的武力,走在街上不出五分鐘,男的鐵定被搶光,女的則肯定被脫光。
  治安敗壞到如此地步,台灣甚至被世界公投為東南亞最危險的國家,雖然比不上中東那些幾乎每天都在戰爭,五歲小孩就在拿AK的國家,但也夠誇張了。
  政府難道都沒在管?當然有!現在在街上三不五時可以看到荷槍實彈成群結隊的警察在巡邏,駕著軍車壓馬路的軍隊,只差沒把坦克開出來了。但這些大規模的巡邏、掃蕩,並沒有讓情況好轉,反而讓街頭巷弄變成一觸即發的戰場。
  黑衫軍就像是狡猾異常的游擊部隊,從不與這些軍隊和警察小對正面交鋒,但是只要一落單,馬上就會被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幹掉,而軍隊在大街上掃蕩的結果,致使黑衫軍轉入直接侵入民宅,民眾現在連在家都不安全了。

  【我們的老百姓現在連待在家睡覺都會被搶,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國會上,議員咄咄逼人,台上新任的警察總長幾乎淚流滿面。
  【你們的預算還不夠嗎?要不要一人給你們編列一把衝鋒槍?】另一個議員尖酸刻薄的說。
  【台灣已經變成國際的大笑話了,難道你們不會感到羞恥嗎?】另一位議員義正嚴詞。
  
  隔天,警察總長下台謝罪,而這已經是這一個月以來第三位下台的警察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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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地址,熄火、停妥機車,摘下安全帽,戴上帽子,安穩的提起外送包,然後掛上溫暖的微笑…
  好!一切都很完美!
  走到公寓前,樓下的大門是開的,按了按電鈴,沒有反應,我聳聳肩,這種事情常有。於是我提著外送包,踏著輕快的腳步來到三樓,右邊,我按了按門鈴,心裡有些期待開門的會是怎樣的人?
  上次去一處高級住宅區,開門的是一位氣質美女,那甜甜的笑和輕柔的聲音讓我魂牽夢縈,這次不知道會不會這麼幸運,又遇到正咩?
  輕按了兩下,沒有反應,不急,我稍微等了一下,大概兩分鐘,有點久,我再長長的按了一下。
  靠近門,屋裡好像有些動靜了,不過還是沒人來開門,我開始有點焦燥。
  5分鐘過去了,我確認了好幾次地址,是這個地方沒錯,也打了好幾通電話,依稀聽到裡面的電話聲有響,卻沒有人接。
  正當我打算放棄,按下最後一次門鈴聲,門忽然開了!
  【您好麥當勞歡樂送!】我馬上擠出專業的微笑。
  一個猥瑣男子半開著門,冷冷的瞪著我。
  瞪…瞪著我幹麻?
  我僵硬的笑著點頭示意,將手中的外送包提了提。
  很明顯我是個送外賣的吧?幹麻這樣冷冷瞪著我?難道不是你叫的嗎?
  猥瑣男子冷冷掃視了我整整8秒,忽然裂嘴一笑,將門大開,示意我進去。
  雖然覺得非常不對勁,但我還是進去了。
  【擺在桌上就好。】猥瑣男子笑得非常詭異。
  我不安的將餐點擺放在桌上,眼睛不由自主的亂飄,瞥眼間忽然看到一個房間,半掩的房門裡面,很明顯的有人正在…正在…打砲!
  天啊~這實在太猛了,不過~也太安靜了吧?居然聽不太到什麼聲音。
  猥瑣男子發現到我注意到了,很變態的笑了一笑,大大方方的走過去打開房門,這一開門,我整個傻眼…
  裡面哪裏是在打砲?根本是在…根本是在姦屍啊!我很確定那是屍體,因為那女的連頭都沒了啊!
  我腿整個軟掉,癱坐在地上,很不爭氣的失禁了,房間裡面的人都望了過來,沒錯!他媽的房間還不只一個人,有四個人在裡面。
  完了,我死定了!想不到送個外送要把命給送了,他們全都穿著黑衣,肯定是最近最囂張的最恐怖的黑衫軍,我一定會被他們大卸八塊!
  我好後悔沒聽媽媽的話待在家,偏偏要出來打工,幹這時薪一百微薄薪水,卻葬送我的大好人生……
  猥瑣男子緩緩關上門,拔出腰間的刀砍在桌上,很明顯是不打算讓我走了,接著他拿出繩子將我隨便綁起來,然後就將我丟著,自顧自的吃起薯條和漢堡來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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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打槍,你要不要上?】癡漢權威吃力的從無頭女屍身上爬起,虛弱的射在女屍的肚皮上,這幾天他實在縱欲過度了。
  【你不是也幹過這種事?】他笑笑的穿起褲子。
  我苦笑著搖搖頭。
  我幹過這種事?說實在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不過我確實做過這種事,不然我不會被帶到警察局。
  姦屍?我現在只要想起來我幹過這種事就想吐!
  癡漢權威和肉棒王換手,肉棒王興奮的抓著已經硬掉的奶。
  我恍忽的看著肉棒王在屍體上抽動,有一種這一切都是幻覺的感覺。
  畢竟,這一切的一切,都太荒謬了。
  為什麼我會沉迷黑色世界到女友在我房間自殺了,我卻一無所感?甚至發現她死了,我卻只是用垃圾袋裝起來,繼續玩他媽的黑色世界!甚至我被抓到警察局問話,我還堅持要繼續玩他媽的黑色世界!
  直到我被大帝率領眾人開車撞進警局救出,直到政府終於下令封鎖黑色世界,直到凱達格蘭大道那一場慘烈無比的戰爭,我才終於醒了,從這場荒謬絕倫的夢魘中醒了。

  【喂~打槍,不要整天這麼沒精神的嘛~】肉棒王挺進、再挺進,【諾~這把給你,去幹了外面那個外送的,很爽的喔~】肉棒王將一把開山刀丟在我腳邊,輕鬆的態度好像只是在勸我抽一根菸。
  【每天這樣打打殺殺的有意義嗎?】我模仿「艋舺」*裡的台詞,苦笑。
  【意義是三小?】肉棒王很配合,【你不喜歡打打殺殺也就算了,幹麻連女人都不幹啊?我看你連手槍都不打,憋太久對身體不好唷~呵呵~】肉棒王下體不斷擺盪。
  像你們這種連無頭女屍都幹得下去的人,腦袋才有問題!我心裡這麼想,卻連吐槽也無力。
  這陣子,我甚至不知道我還活著幹麻?
  一想到我把女友的屍體裝在垃圾袋裡繼續玩黑色世界,我就不知道像我這種人還活著幹麻?
  該死!我真他媽的該死!

  【啊~~好無聊啊~~】一直在客廳看電視的大帝,將電視關掉,打了一個超大的呵欠。
  大帝說無聊,就代表他又要找事做了,變態的事。
  而現場,就有一個倒楣鬼,一個自己送上門來的外送員。
  肉棒王拋下女屍,連褲子都沒穿就來到客廳,癡漢權威從工具箱裡東翻西找,拿了把熱熔槍出來。
  【那麼~開始吧!】大帝拿著螺絲起子,三個人一起望著外送員變態的笑……

  三十分鐘過後,外送員口吐白沫,不斷抽蓄,我相信他現在會覺得,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送這筆外送。喔不!應該打從被綁起來的時候就開始後悔了。
  一一被鐵鎚敲碎的腳趾,全都破爛到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手臂鑽入第二十個螺絲,嘴巴被熱熔膠封住,導致他連哀號都無法。
  夠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轉身開門,我想逃,雖然我不知道該逃到哪裡?
  【打槍?】大帝叫住我,【你去哪?】
  【我……】腦子一片混亂,我甚至掰不出個藉口。
  【拿著!】大帝將開山刀遞給我,【剁了他的手!】他命令的語氣。
  【……】我呆呆的看著開山刀,不知所措。
  【我說拿著,剁了他!】大帝的語氣愈來愈嚴峻,【是不是兄弟?給我砍了他!】

  我呆呆的接過開山刀,有一種不知是憤怒、委屈還是羞辱的情緒要爆發了!

  我全身不停的顫抖、不停顫抖,顫抖到,好像是在震動一般。

  【你們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要逼我!】我含著淚大吼,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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