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奇天下

8照片

「小趙，你知道些什麼，對嗎？」裕明抓住小趙的肩膀。

任誰都會懷疑，他的表情實在太怪異了。

「那……那張照片，是我照的！」他結結巴巴的說。

站在他後方的凡芸怒捏了他一下。

「但……但是……我沒有傳給他啊！」小趙隨後補充。

「那你有傳給任何人嗎？」裕明緊緊抓住他。

「我……我……」小趙滿臉是汗的望向眾人，吞了吞口水。

「我只確定我有傳給阿樂，那時候他跟我一起偷看的……」他眼神游移地說。

裕明望向眾人，每個人都輕輕搖了搖頭。

「你確定只傳給阿樂嗎？沒有傳給其他人？」裕明再問。

「我……我不是很確定，也許……可能也有誤傳給子賢吧？」小趙遲疑地回答。

「可能？」小趙這副吞吞吐吐的態度實在讓裕明很不爽。

「夠了吧！」副導上前拉開裕明的手，「不管是小趙傳的，或是阿樂傳的，那也只是意外，因為他們本來都不知道子賢是凡芸的男朋友。」

「光憑一張照片，證明不了什麼，不是嗎？」曉藍忽然開口，望向裕明。

「呃……」裕明因她忽然針對的視線錯愕了。

「就算證明了什麼，那也只是更證明他的動機……」曉藍繼續說著，忽然轉頭向凡芸問：「妳看到他殺了廖製作對吧？」

「我……」凡芸被這麼忽然一問愣住了，遲疑地開口：「我……我沒看到他殺廖……廖製作……但那裡只有他在，不是他是誰呢？」

「是吧？」曉藍又轉頭向裕明問。

「嗯。」裕明奇怪著為什麼要問他，唯唯諾諾地點頭。

「曉藍說得沒錯，那張照片根本證明不了什麼。」副導接話。

「有人誤傳了照片給子賢，他氣憤不過殺了廖製作，就是這麼回事！」他轉過頭怒瞪著子賢，「什麼到了廖製作房間發現他已經被殺了，全是推託之詞。」

「像這種會忽然暴起殺人的人，平常時應該也有徵兆吧？凡芸，子賢平常有什麼不正常的舉動嗎？」曉藍冷冷的問。

「呃……說起來，他很愛玩一些很血腥暴力的遊戲……」凡芸愣了一下回答。

「哈哈哈哈哈～」凡芸一說完，子賢忽然冷笑了起來，笑聲裡有藏不住的苦澀。

「就當作是我幹的吧！反正我也無所謂了～發生了這件事，至少……讓我看清楚一個人。」他瞪向凡芸。

「我對妳這麼好，妳卻在我眼皮下跟別的男人亂搞，我被人陷害，妳不但不幫我說話，反而落井下石……我真的很後悔，那個時候沒有把妳掐死！」他咬牙切齒地說。

被子賢這樣兇惡瞪視著，凡芸嚇得打了個寒噤，下意識的靠向小趙。

「夠了吧？」小趙拍拍凡芸的肩膀，「我不想再跟這個可怕的傢伙待在同一個空間了。」

「就這樣吧！」副導疲憊的抹抹臉，站起身，「大家都累了，反正今晚是走不了了，等明天甄導來了再說，先回去休息吧！」

「那我回房去了。」曉藍也跟著起身。

見裕明還蹲在那裡沉思著，副導過去將他拉起。

「別想太多了，先回去休息，明天報了警，就交給警察處理吧！」

「嗯。」裕明點點頭，讓他拉了起來。

「對於發生這種事，我感到很抱歉。」副導和裕明肩併著肩，跟著凡芸和小趙後面走出大廳。

「別放在心上，這一切只是個意外。」裕明拍拍他的肩安慰。

□

《曉藍的試鏡》

「妳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甄導忽然說。

「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有才華的女人也不曾少過，但擁有與生俱來特別氣質的女人，卻是少之又少。」甄導望得曉藍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雖然妳沒有任何演出經驗，但因為有這股特別的氣質，所以我向廠商特別舉薦了妳，說什麼也要讓妳出演這部電影……因為我看出了妳的價值，妳有成為巨星的潛力。」

「呃……謝謝甄導。」承蒙甄導看得起，曉藍不知所措的稱謝，她自己也很懷疑，自己真有甄導說得特別的氣質？

但聽說，甄導看人一向很準？

「不過，雖然我說服了廠商讓妳在這部電影演出，但是他們不像我這麼看好妳，只願意讓妳擔任配角。」甄導嘆了口氣，搖搖頭，「很遺憾，戲份不多，根本沒辦法讓妳發揮。」

「可以在甄導的電影裡演出，我已經很感謝了……」曉藍奉承的說。

「但是我希望妳是主角。」甄導打斷她的話。

「我甚至為了妳請編劇修改了劇本，讓主角更符合妳的形象。」

「呃……真的非常謝謝……」曉藍愣了一下，誠惶誠恐地道謝。

「只有謝謝是不夠的！」甄導再次打斷，「我要妳來擔任主角，而不是配角，我說服不了廠商，但是由妳跟我配合的話，一定能搶下主角的位置。」

有傳言甄導非常固執，看來是真的，曉藍心裡想著。

「甄導……希望我怎麼配合？」她遲疑地問。

「很好！很有企圖心，我果然沒有看錯妳！」甄導先是稱讚，然後才進入重點。

「廠商指定的女主角是鄭凡芸，一個在演藝圈待了近十年，卻連配角都演不好的花瓶。」他的口氣盡是鄙夷，曉藍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肯定用了什麼骯髒的手段，才讓那些廠商力保她當女主角，作為一個導演，我不會接受這種事，妳身為藝人，應該也不能認同吧？」甄導問。

「完全不能認同！」曉藍篤定的語氣。

「雖然有廠商力保，但也不是絕對的，只要她形象重創，廠商為了不影響獲利，一定會同意換角。」副導邪惡的笑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放到桌上。

「這個人，是位攝影師，他和凡芸的關係密切。」照片上的人，是攝影師小趙。

「妳到片場後，接近他，從他身上套出凡芸不堪的私生活，最好是有裸照之類的，然後匿名爆料給媒體……重創凡芸的形象之後，我會向廠商大力推薦由妳擔任女主角！」甄導將照片移到曉藍面前。

「我……」曉藍嘖嚅，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收下照片。

早就聽說過演藝圈很黑暗，想不到真給自己遇上了這種事。

「如何？覺得這樣太不道德？」甄導靠上前去，輕聲地問：「妳不覺得用肉體交易換來女主角，才更不道德嗎？」

「不……」曉藍微微一笑，收下照片，她已經作下決定。

「我感謝甄導給我這個機會，我不會你失望的。」她微笑起身告辭。

就在曉藍關上門之後，甄導輕笑了起來。

「當然，妳不會讓我失望的。」

□

回到房間後，曉藍蜷縮在床上，緊緊握著手機，翻來覆去的毫無睡意。

她在想著一件事。

一件令自己害怕的事。

子賢接收到的那張相片，也同樣存在她的手機裡。

那是晚餐過後的事。

沒有忘記甄導的吩咐，她利用晚餐時間和小趙攀談，得知了小趙也看見了凡芸在後台跟廖製作幹的好事，而且還拍了下來後，她讓小趙將照片傳給她，並答應他不會洩漏出去。

當然是為了打擊凡芸的形像才要的。

只要將這張照片洩漏出去，甄導就能替她爭取到女主角的位置。

小趙對裕明撒了謊，照片不只傳給了阿樂，還傳給她。

因為她答應小趙不會洩漏出去，所以小趙也沒有揭發她。

那個時候，小趙和她眼神交會間，眼底充滿了懷疑和恐懼。

照片不會是小趙傳給子賢的，因為小趙傳照片給自己的時候，還特別叮囑不能讓子賢知道。

那個時候小趙就已經知道子賢是凡芸的男朋友了。

那個時候，阿樂也在一旁，他笑著說是副導告訴他們的，還說他們不小心說漏了嘴，不過好險子賢不相信，以為他們在開玩笑。

小趙、阿樂，都沒有理由傳照片給子賢，他們甚至慶幸子賢沒相信他們。

除了誤傳之外，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同樣持有照片的自己了。

縮在被窩裡的曉藍冒著冷汗。

自己完全沒有將照片傳給任何人的印象。

但是，自己也同樣沒有寫下紙條的印象。

如果，真的有「另一個自己」呢？

如果，是「另一個自己」做的呢？

「另一個自己」殺了廖製作，然後傳了照片給子賢，引子賢到廖製作的房間，好嫁禍給他？

非常的合理……

而且記憶中，自己知道子賢是凡芸的男友後，的確有過想在他面前揭發她，惡整凡芸的念頭。

看到廖製作被殺後，自己雖然害怕，但也感到一絲快慰。

看到凡芸狼狽的樣子，雖然自己一直安慰著她，但心中卻是幸災樂禍。

一直以來，都在偽裝著自己，扮演著一個受人喜愛的女孩。

會不會是一直累積的惡念，悄悄地在心中形成了另一個自己呢？

「不會的！不是我做的！」曉藍喃喃唸著，緊緊摟住棉被。

□

昏暗的走廊上，兩條男人的身影。

「副導，照片……不會是你傳的吧？」其中一個男聲顫抖地問，當然是小趙。

「當然不是我。」另一個男聲，自然是副導。

除了阿樂和曉藍外，小趙也傳了照片給副導。

副導從懷中掏出菸，甩開打火機，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阿樂……也沒有理由傳照片給子賢，那剩下的只有……」小趙也向副導要了一根菸。

「只有曉藍了吧？」副導替他將菸點燃。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小趙抽了一口，頹然的搖搖頭。

「也許她沒有想要這麼做，她不是有病嗎？」副導指了指腦袋。

「但是……她是故意跟我要照片的……」小趙徐徐噴出煙，「……也許她是故意的？」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副導吐著煙，「不過她應該沒想到，會弄出這麼大的事吧？」

「也許……她只是想轉移焦點，不想讓人關注她殺傷廖製作的事？」副導又說。

「也許吧？」小趙搖搖頭，低頭沉思了一會。

「我總覺得事情很古怪。」他抬起頭。

「嗯？」副導皺眉。

「我也不曉得……只是覺得……那個子賢看起來不像在說謊的樣子。」小趙夾著菸筆劃著。

「會不會他是被冤枉的？會不會其實是曉藍陷害他的？」他毛骨悚然的問。

副導沒有搭腔，只是默默地看著地板，過了好一會才開口。

「但……不管怎麼說，那個子賢，看起來就是很危險……」

「也是。」小趙抓抓頭，「他說要掐死凡芸時，那表情怪可怕的。」

小趙說完這句話後，一條人影出現在走廊，慢慢的朝兩人走近。

「那是……凡芸？」依稀辨認出身形，副導問。

「嗯。」小趙尷尬的笑了笑，「發生了這種事，她不敢一個人睡。」

副導搖頭失笑說：「好吧！我先回房了。」轉身離去。

小趙向副導揮手道別後，轉過頭來，抱著棉被和枕頭的凡芸已經走到他面前。

她的表情是如此的無助，她的模樣是如此楚楚可憐，她還穿著那套性感內衣……他微微勃起。

「別怕……我會保護妳。」小趙用力的將她攬進懷裡，帶進房間。

□

一進房間，凡芸立刻便吻了上來。

小趙想起了，凡芸當初剛進演藝圈時，稚嫩清純的模樣。

是他把她帶往墮落，墮落到回不不了頭，最後離開他的身邊。

現在她回來了，回到他的身邊了。

小趙一邊激情回吻著，一邊脫去她的罩衫、胸罩、內褲，然後將她推倒在床上。

迫不期待的解開皮帶，扯下褲子，如野獸般撲了上去，大力的扳開她的雙腿。

「你的男朋友還在大廳被綁著，妳這樣不會對不起他嗎？」小趙用力抓著她的胸。

「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凡芸喘息著。

「他只是一個備胎而已，不過現在……連備胎都不是了。」她狠狠吸著他的肩膀。

「哈！婊子！」他用力挺進、挺進。

屋外雨勢漸大，屋內男女不斷便換著姿勢，猛烈的交纏。

□

小趙隱瞞了某些事。

點著小夜燈，裕明仰躺在床上，完全沒有睡意。

問小趙照片還有傳給誰的時候，他明顯在說謊。

雖然裝作沒有發現，但其實自己已經注意到了，小趙和副導還有曉藍，都對望了幾眼。

他們很明顯的在隱瞞著什麼。

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是在隱瞞照片的事。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副導和曉藍也有照片。

傳照片給子賢的，也有可能是副導和曉藍。

副導打從一開始就認定子賢是兇手，這是根據證據來判斷。

曉藍一開始沒作任何表態，直到子賢說出了照片的事，她忽然態度丕變，一口咬定子賢是兇手，還針對發出質疑的自己。

這一切……非常古怪。

雖然副導的推斷非常的合理，一切的跡象都指向就是子賢幹的，但果然……還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一切真的都是子賢幹的，他殺了廖製作後不小心被凡芸撞見，那他為什麼不用刀殺了凡芸滅口，而是用手掐呢？

也許只是刀一時拔不出來，也許只是一時情急，沒想那麼多……

但是，副導和曉藍真的很奇怪，就像是急著要將子賢判罪一樣……

如果，子賢沒有說謊呢？

他收到了照片，怒火攻心的到廖製作房間找他算帳，卻看到廖製作已經被殺身亡，而這時凡芸剛好來到，接著就變成大家看到的樣子了。

其實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子賢殺了廖製作，除非刀上有子賢的指紋，但那也不是現在就能查出的……

將阿樂推落懸崖、將輪胎放氣、返回屋內殺了廖製作、傳照片給子賢……這樣的事，其實誰都辦得到。

只有手機裡有那張照片的話，要嫁禍給子賢根本輕而易舉，因為他有最明顯的動機。

每個人都有嫌疑！

如果兇手另有其人……

曉藍有嫌疑，她曾砍傷了廖製作，而且她有精神上的疾病，在子賢說出照片時態度驟變。

副導有嫌疑，他推斷了整件事情是如何發生，把嫌疑引導到子賢身上，而且他應該也有照片。

小趙也有嫌疑，因為他也有照片，他首先承認了照片是他拍的，又馬上否認傳照片給子賢，這或許是讓人不會懷疑到他身上的技倆。

就連凡芸也有嫌疑，如果不是凡芸到廖製作的房間，也不會有人剛好撞見子賢在殺人現場，這一切有可能是她在自導自演，尤其擔任被害的角色，更不會有人會懷疑到她身上。

電影不是常常這樣演的嗎？第一個到達兇案現場，指認他人是兇手的人，往往才是兇手。

這個方法很單純，但實際上非常有效。

那麼……誰最有可能呢？論動機的話……

就當裕明陷入沉思之際，一聲尖叫嚇得他從床上直接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