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奇天下

14偵訊

偵訊室，劉警官端著兩杯熱騰騰的咖啡來到。

首先要偵訊的是曉藍，她端坐在椅上，雙腿閉攏斜放，兩手放在大腿上，很淑女的端正坐姿，只差一個制式的優雅微笑。

見劉警官端著咖啡進來，她禮貌性的點點頭，僵硬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下，但隨即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

在這種時機點，若還能笑得出來，那就太不正常了。

劉警官放下咖啡後，拉開椅子坐下，他仔細的觀察著曉藍，憑著敏銳的直覺，他感到有些不太對勁。

她的精神狀態，恐怕還是不太正常……

辦過無數兇案，看過無數見證了兇殺的當事人，劉警官對曉藍目前的狀態毫不陌生。

看似是平靜下來了，但其實只是強自保持鎮定，這種狀態最麻煩了，一個不小心，問到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她也許會瞬間崩潰。

看來得小心點，劉警官心想。

不過這種狀態也有種好處，那就是不容易說謊。

移動了下椅子，調整好坐姿，劉警官首先客套了幾句，曉藍有禮的應對。

「那麼章小姐，妳確定妳現在的身體和精神狀況，已經能夠應付長時間的偵訊了？」劉警官制式的問。

「是的，我可以。」曉藍篤定的點點頭。

那麼，偵訊開始了。

「那我首先請問妳，妳到那座廢墟裡做什麼呢？」雖然已經查出了他們一行人是去那裡拍戲，但劉警官想先試探一下。

「我們是去那裡拍戲，甄導演的電影。」曉藍毫不遲疑的回答。

劉警官點點頭。

「妳說……妳們總共有八個人？」劉警官再問。

「是的。」曉藍肯定的回答。

「但我們只找到五具屍體，加上妳們兩位，只有七個人。」劉警官望著她的眼睛。

「怎麼可能！」曉藍詫異。

這個反應，不像是假的，劉警官觀察著。

「妳確定有八個人嗎？」劉警官再次確認。

「確定，我確定有八個人。」曉藍明顯激動起來。

有點擔心曉藍的精神狀態，劉警官放緩了語氣，問：「這些人，妳都認識嗎？」

「我只認識梁副導，其他都是第一次見面。」曉藍說。

「那妳後來都知道他們是誰了嗎？」劉警官再問。

「知道。」曉藍點點頭。

劉警官點點頭，將五位死者的資料轉過去讓她看。

「這是找到的五位死者，妳可以認出他們？」劉警官詢問。

曉藍點點頭，一一指認。

「梁副導、裕明、廖製作、小趙、子賢……」曉藍緩緩唸出。

「能想起來嗎？少了誰？」劉警官確認她指認無誤後問。

「少了阿樂。」曉藍回答。

「阿樂是嗎？快樂的樂？」劉警官詢問，見曉藍點頭，在紙上寫下「阿樂」兩個字。

「知道他的全名嗎？」劉警官問。

「不曉得，我只知道綽號。」曉藍輕輕搖頭。

「職業？」

「他是場記。」

劉警官再將職業寫下。

「在妳的印象中，除了妳和凡芸，其他的人都身亡了是嗎？」劉警官問，這是根據情緒一直很不穩定的凡芸，口中不斷喃喃唸著「大家都死了」所下的推斷。

「是的。」

「包括阿樂？」

「包括阿樂。」曉藍肯定的點頭。

「那在妳的印象，阿樂是怎麼死的？」

「他掉到山崖下去了。」

聽到曉藍這麼回答後，劉警官眉頭一皺，他立即想到了在山崖下發現的假屍體，現在他知道那具假屍體是做什麼用的了。

「你們有人下去查看嗎？」劉警官探問，為了確認他的猜想無誤。

「沒有。」說到這裡，曉藍忍不住問：「難道山崖下的不是他的屍體？」

果然是這樣，那具假屍體是為了騙他們，劉警官心想。

「那是個假人。」他喝了口咖啡，無奈地說。

曉藍流露出詫異又疑惑的神情。

看來毫無疑問，是有這個「第八個人」存在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叫阿樂，不管他是不是場記，這個人都曾經跟他們在一起，然後偽裝摔下山崖，躲藏起來。

接下來，要詢問關於曉藍自身的問題了，在前來偵訊室的路上，劉警官還又拿到了一些相關資料。

「我們發現的妳們的時候，妳們的精神狀況都很不穩定，妳手上拿著一根尖木棒，上面沾有血跡，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劉警官盡量把語氣放輕柔地問，為了避免太過刺激她。

曉藍聽了愣了一下，又遲疑了好一會，才不安的回答：「我殺了人。」

自己承認了？劉警官有點意外，揚了揚眉，又問：「妳殺了誰？」

「裕明，我殺了裕明。」曉藍吸了口氣說。

果然，從看到裕明的傷口，劉警官就已經懷疑兇器是曉藍手上的尖木棒了。

「為什麼？」劉警官問。

「因為他想殺了我們。」曉藍毫不遲疑，急促的回答。

「妳為什麼會這樣認為呢？有什麼根據嗎？」劉警官將語氣放得更緩，避免去刺激她，他覺得她看起來愈來愈不對勁了。

「我的另外一個人格告訴我的，她說他想殺了我！」曉藍的表情忽然變得十分怪異。

聽到曉藍這麼說，劉警官端起咖啡的手停在半空，心中無比詫異。

他深吸了一口氣，問：「另外一個人格？」

「嗯。」曉藍點點頭，「我有雙重人格症。」她的眼神就像是位做錯事的小孩般。

劉警官刻意慢慢的喝了口咖啡，再慢慢的將杯子放下，然後緩慢啟口：「章小姐，我們查過妳的病歷，妳並沒有雙重人格症。」他小心翼翼的說。

病歷是進入偵訊室前才拿到手的，劉警官也是剛剛才知道曉藍有精神病史。

「妳的病歷上寫著的是輕度憂鬱症。」說到病名前他還刻意停頓一下，好讓她聽清楚病名。

「不可能！」曉藍忽然驚叫，隨後緊張的打開隨身包包，從中翻出了一張紙。

「這是……我的診斷書，上面明明寫著我有雙重人格。」她將診斷書拿給劉警官之前自己還先看了一眼確認。

劉警官接過診斷書，上面寫著解離性人格疾患，也就是俗稱的雙重人格。

「對吧？」曉藍像是深怕他不相信一般。

「對，但是……」劉警官將手上的病歷資料交給曉藍看，「這上面，明明寫著妳患的是輕度憂鬱症。」

比起曉藍手上的診斷書，劉警官更願意相信這份病歷表，因為這是直接從看診醫師那裡調出來的，出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怎麼會？」看了病歷之後曉藍明顯動搖了。

「不可能！」過了一會，她忽然說。

「我有辦法證明我有雙重人格！」她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三張字條。

那是另一個「她」寫給她的字條。

「這是我的另外一個人格寫給我的字條。」她手忙腳亂的將三張紙條在桌上攤開。

劉警官一看到那三張字條上寫的字，立刻一驚，因為那上面寫著很不得了的東西。

尤其是「不用怕，我替妳殺了他！」和「他想要殺了妳！」這兩張。

曉藍見劉警官如此驚訝，忽然露出闖了大禍般的神色，急忙想將紙條收回，但劉警官已經搶先將紙條收起。

「這些，是證據！」劉警官嚴肅的說。

「還給我！還給我！」曉藍忽然瘋狂的大叫，撲上去要搶。

門外的刑警聽到動靜，立刻衝進來制服了她。

偵訊被迫終止。

□

換上了一杯新咖啡，座椅上也換了個人。

瑟縮在椅上的凡芸兩手抱著咖啡，低下頭，慢慢喝下一小口。

她被帶到警局後，由於明顯遭到過強暴，員警先在她的下體做了採樣後，才讓進行梳洗，並買了套衣褲讓她換上。

經過一小時的安撫，現在她看起來還有些精神恍惚，但至少比剛見到時好很多了，

劉警官拉開椅子坐下，上下打量著她。

雖然狀況不是很好，但至少沒有精神病史，他心想。

確認她目前的精神狀態可以回答問題後，劉警官開始偵訊。

「那張診斷書……是假的……」在劉警官透漏了一點剛才曉藍為什麼忽然發狂的原因後，凡芸自動說了出來。

「假的？妳怎麼知道？」劉警官詫異問。

雖然他也猜到了那是有人刻意偽造的，但他沒想到凡芸居然也知道這件事。

「因為那是我放的。」凡芸一臉愧疚。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劉警官皺起眉頭。

「是甄導指使的，我以為只是個惡作劇……」凡芸輕輕啜泣起來，將當時甄導和她的協議一五一十的說了。

假診斷書、水果刀、假傷口……

這樣終於可以解釋為什麼廖製作的屍體上除了胸口的刀傷外，手臂上還有著刀傷的特效化妝。

將這幾件事連結起來，似乎就只是弄假成真的惡作劇，但其中有許多不尋常的地方。

水果刀成了兇器。

並沒有雙重人格的曉藍，卻宣稱另外一個人格寫字條給她。

字條已經拿去作筆跡鑑定，如果鑑定結果真的是曉藍自己寫的，那一切就更詭異了。

一個有輕度憂鬱症的人，會因為一個精心的惡作劇，誤以為自己有雙重人格，而後真的產生了第二人格嗎？

劉警官對精神病沒什麼研究，但他怎麼想，也不覺得會有這麼扯的事。

看似無關緊要的惡作劇，也許跟這一連串兇殺有密切的關聯。

他又忽然想到曉藍提到的那位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阿樂。

「鄭小姐，據章小姐的供詞，你們一共有八個人對嗎？」劉警官問。

「嗯，對。」凡芸點點頭。

「他們妳都認識嗎？」劉警官再問。

「除了裕明和曉藍是第一次見面，剩下的人我都認識。」凡芸答。

「在妳的印象中，除了曉藍和妳之外，其他人後來全都死了？」劉警官加重語氣特別問。

「嗯。」凡芸又點了點頭。

「但我們只找了五具屍體，另外在山崖下還找到了一具假屍體。」劉警官說。

「假屍體？」凡芸大驚。

「山崖下……是阿樂！」她回想了下，很快便想起來是誰。

果然她也不知道假屍體的事……劉警官觀察著她的反應。

「章小姐也是這麼稱呼的，所以妳知道這個阿樂的本名嗎？」劉警官追問。

「知道，他叫孫常樂，他是場記。」凡芸點點頭，又補充說：「平常的常，快樂的樂。」

「孫常樂是嗎……」劉警官將名字記下，有了名字就好查多了。

「所以妳也是以為他墜崖身亡？」劉警官邊寫邊問。

「嗯。」

「之後就沒見過他？」劉警官再度確認。

「嗯。」

「所以……阿樂沒有死？屍體是假的？那他到那裡去了？」凡芸還是很難相信阿樂居然沒有死。

「我們也正在找他。」

問到這裡，劉警官先將阿樂的名字交待下去，要人趕快查出他的身份。

不管這個阿樂是為了什麼原因詐死失蹤，這一連串的命案，肯定跟他有關係。

「那麼我再問一個人……你們這群人都是演藝圈人士，除了陳子賢以外，妳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嗎？」劉警官想到了那個身份讓他疑惑的子賢。

「他……」凡芸遲疑了一下，「他是跟我一起過去的，他是我男朋友。」考慮之後，她決定不隱瞞。

現在所有人身份都知道了，也知道了他們為什麼會去廢墟的原因，接下來就是搞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鄭小姐，請妳仔細回想，妳們到了廢墟之後所發生的每件事，待會我需要妳完整描述所有的經過，在妳描述的時候，我會不時提問，希望妳能詳細的回答。」

劉警官說完之後給了她一點時間讓她回想，直到凡芸準備好，從頭說起。

凡芸輕輕開口：「我們是去那裡拍戲的，那裡是片場，雖然很荒涼，但聽說是拍驚悚片，所以我也沒有覺得奇怪……」

「到了那裡之後，雖然東西都在，但沒有人，只有我們……後來副導說是其他人還要搬一些器材和設備過來，可能隔天才會到……」

凡芸邊說劉警官一邊快速的記錄下來。

手機收不到訊號的荒郊野外，到了目的後只有他們一行人……

雖然有合理的理由，但這一切的開頭，就已經很不尋常了。

「你們到了那裡之後，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或者有人有奇怪的舉動嗎？」劉警官提問。

「在有人死之前，只發生過一件比較特別的事……」

凡芸考慮了一下該怎麼說。

「就是……廖製作說他被曉藍砍了……嗯……就是我剛剛說的那件惡作劇，事情一發生我就知道廖製作是在演戲，也明白了甄導交待給我的那些事有什麼用意。之後就是……曉藍的行李中被搜出我放的水果刀，大家把她當成兇手，曉藍否認，副導出來質疑她有雙重人格……」

「等等！」劉警官忽然打斷，「副導也認為曉藍有雙重人格？」他詫異的問。

「嗯……副導說是甄導告訴他的，特別提醒他要注意曉藍，現在回想起來，甄導是故意誤導的。」

又是甄導！

水果刀、假傷口、假診斷書再加上欺騙副導，為了一個惡作劇，甄導竟然動用了三個人。

「之後曉藍就拿出診斷書，當然，是假的。所以除了我跟廖製作以外，所有人都以為曉藍殺傷了廖製作，而且有雙重人格。」

精心布局到這種地步，惡作劇果然很成功。

「那麼接下來呢？」劉警官請她繼續說。

凡芸想了一下，說：「接下來就沒發生什麼事了，直到廖製作被殺……」

「嗯，請妳詳細的描述。」

「晚上的時候，我去找廖製作……」

「等等。」劉警官再度打斷，「妳是為了什麼而去找廖製作？」他問。

「呃……」凡芸遲疑了一下，心虛的說：「廖製作約了我要談一些電影的事……」

她迅速的接著說：「我到廖製作房間時，廖製作就已經被殺死了，被我的男友，子賢。」

「妳有親眼目睹整個行兇過程？」劉警官特別加重了語氣。

「沒有……」凡芸被這麼一問心虛了起來，「我到的時候，廖製作已經死了，那裡除了廖製作的屍體，就只有子賢……」

「他拿著兇器嗎？」劉警官立刻追問。

「沒……沒有。」凡芸回想了一下，尷尬回答。

「那妳從何判斷是他殺了廖製作呢？」劉警官皺起眉頭，眼神銳利的望著她。

「因為……那裡只有他一個人在啊～」凡芸有點慌了。

「還有呢？有其他根據嗎？例如動機？」劉警官再度追問。

「他……他的嫉妒心很強，可……可能誤會了我跟廖製作有什麼關係……所以才會……」

凡芸說到這裡，劉警官做了一個手勢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鄭小姐，我知道為了名聲有些事妳不想說出來，但這件案子牽涉到五條人命，所以我希望妳能一切照實回答，不要有絲毫隱瞞。不用有任何顧忌，我們的偵訊內容絕不會洩漏出去的。」劉警官態度慎重的說。

見劉警官忽然這樣說，凡芸驚愕的看著他，不曉得他是什麼意思。

劉警官乾脆將子賢的手機拿出來，凡芸的臉馬上垮了下來。

像這種兇案現場，有照相功能的手機當然是重點搜查的物品，他們在子賢的手機裡，找到了兩張和本案有關的照片。

劉警官打開手機，點出其中一張照片，那是凡芸在後台幫廖製作口交的照片。

「我覺得這可不是誤會。」劉警官冷冷的說。

其實他也不想讓凡芸這麼難堪，但他需要她老老實實毫無隱瞞的回答。

凡芸面若死灰。

劉警官將手機螢幕關起，說：「從這張照片看，可以知道子賢確實有殺害廖製作的動機，但憑我多年辦案經驗，一般撞見女朋友出軌的男人，若還能冷靜的拍下照片存證，他們通常不會衝動到幹出殺人這種傻事，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問妳有沒有其他根據的原因。」

「那張照片不是子賢照的。」凡芸忽然說。

「不是他照的？」劉警官詫異。

「是小趙偷拍的，有人傳給子賢。」凡芸吸了吸鼻子，感覺快哭出來了。

「知道是誰傳給他的嗎？」劉警官問。

「不知道……我們開了藍芽，互相設信任，他沒注意到是誰傳了照片給他。」凡芸答。

看來這其中大有問題，就算廖製作真的是子賢殺的，那也是有人刻意要引他這麼做。

「請妳再接著說下去，妳看到了子賢出現在廖製作房間，之後呢？」劉警官接著問。

「他的表情很恐怖，質問我為什麼到廖製作的房間，然後……然後他忽然衝上來掐住我脖子，我就大叫，然後……然後所有人都跑過來，男生們把他制服，綁了起來。」凡芸回想起當時的狀況，忍不住輕輕啜泣起來。

劉警官一點也沒有想安慰他的意思，只是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然後，我們發現阿樂不見了，小趙說要開車去報警，就發現車子的輪胎被放氣，還有阿樂的假屍體。」凡芸繼續說。

「嗯。」劉警官一一寫下，「所以，阿樂之後就不見了？」他問。

凡芸點點頭。

「接下來呢？」

「接下來……」凡芸低下頭，有點難以啟齒。

「第二張照片？」劉警官指了指手機。

凡芸尷尬的點點頭，說：「後來我很害怕，所以去找小趙陪我，他是我前男友，所以……」

「但陳子賢還是妳的現任男友吧？」劉警官忍不住出言嘲諷，想到他那位出軌被他抓包還哭哭啼啼的妻子，他就幾乎忍不住要情緒失控。但是話一出口，他就馬上後悔了，現在是在偵訊，不該帶入私人感情，他不禁自責了起來。

「可是我很害怕啊！找人安慰我有什麼不對！」凡芸掉下淚來，理直氣狀的說。

完了完了，真不該說那句話的，劉警官懊悔的握緊拳頭。

「是他要求要做的，我只是配合他……」凡芸繼續辯解，「而且……子賢也對我不好，我本來就想跟他分手了……」

劉警官做了個手勢阻止她說下去，他聽夠了。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他盡量不要透出不耐煩的口氣。

「後來……不知道誰把子賢放了，他跑到小趙的房間來，剛好看到我們正在做……」凡芸又忍不住掉下淚來，「他就……他就殺了小趙，然後打我、強姦我……」她泣不成聲。

哭了好一會，她緩了緩，繼續說：「之後副導和裕明衝上來制止他，他們打得很激烈，子賢就像發瘋了一樣，最後……裕明不小心失手殺了他。」

「所以小趙是子賢殺死的，子賢是被裕明殺死的……」劉警官一邊唸著一邊寫下。

本來他按照現場情況判斷，認為小趙和子賢是互殺而死，凡芸的說法推翻了他的推斷。

「你們有人動過現場嗎？」劉警官問，他們看到的現場，和凡芸描述的情況並不一致。

「有……我們想幫裕明脫罪，因為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失手殺了子賢的，所以我們故意將現場佈置成像是子賢和小趙互殺死的。」凡芸老實的說。

「那～那張照片呢？是子賢拍的，還是又有人傳給他？」劉警官問。

凡芸搖搖頭，說：「不知道，我們也是後來才在他的手機裡發現那張照片的。」

「嗯～」劉警官沉吟了一會，問：「接下來呢？」

凡芸接著說：「後來……我們聚在大廳裡，想挨到早上甄導來，我們好去報警，但快到早上的時候，裕明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拿了一根木棒後把副導叫出去。他們出去之後曉藍馬上拉起我，給了我一根尖木棒，要我小心，我們出去看的時候，裕明已經殺了副導。」

「裕明殺了副導……」劉警官一邊唸著一邊記錄下來，「他為什麼忽然殺了副導？妳有什麼頭緒嗎？」

凡芸搖搖頭，想了一下，又說：「我不知道……他好像有說是副導要殺了他還是什麼的……」

嘆了口氣，她接著說：「那之後，曉藍就變得很奇怪。」

「她拉著我逃跑，說裕明會殺了我們，還給我看了奇怪的字條，說是她的第二人格寫來警告她的。」她握起拳頭，情緒有點激動。

「嗯，字條我們看過了。」劉警官點點頭。

凡芸說到這裡，喝了口咖啡，說：「你知道的，她根本沒有雙重人格，我不知道她是想騙我還是發神經？她一直說裕明要殺了我們，但我看起來不是這麼回事。」

「裕明殺了副導之後，有對你們做什麼嗎？」劉警官問。

「因為我們逃走了，所以他追了過來，他一直喊我們，說要向我們解釋，我覺得他不像是要騙我們，但曉藍不相信他，當時我很害怕，也不敢出去找他，後來……」曉藍忍不住發起抖來，「後來曉藍衝出去殺了裕明，那時候裕明看著我，叫我趕快跑，我覺得……我覺得他沒有要殺我們的意思。」

「之後，我就逃跑了，曉藍很快就追上了我，我以為她要殺我，因為她看起來真的很不正常，但是她沒有殺我……後來，你們都知道了，我們花了兩個小時走下山，被山下的居民發現。」凡芸最後說。

「謝謝妳詳細的描述了整個經過。」劉警官迅速記錄下來，「最後一個問題，妳知道那裡四處都被裝滿了針孔攝影機嗎？」

凡芸愣了一下，詫異的說：「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有這種事！」

「好，那再次謝謝妳的配合，這次的偵訊就到這裡結束了，妳可以先去休息。」

偵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