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奇天下

１０

　　動物園，我從來沒來過的地方…

　　不用覺得奇怪，我沒有去過的地方很多，像是什麼八仙樂園、劍湖山世界、白沙灣，甚至是１０１我通通都沒去過，印象中，小時候爸媽似乎三不五時會帶著我四處跑，但是明白玩具的樂趣後的我對出門遊玩便漸漸失去了興趣，要我漫無目的的到旅遊景點「玩」一整天，然後帶著一身疲憊回家，我寧願選擇在家安安靜靜的製作我的玩具，或者跟我的玩具講話。
　　這次小殘約我出來，我不知道他會帶我去哪我便答應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我甚至沒有印像我是怎麼答應他的，我只知道他實在約我太多次了，或許我的內心深處覺得應該要給他一個機會吧？見了面之後，他顯然也根本沒有想好要去哪，看我似乎有點生氣，最後他提議說要去動物園。
　　我對動物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因為我對動物的印象就是髒兮兮的、不安份的、不受控制的，這都讓我很反感，但是當小殘提出要去動物園後，我卻一口答應了，我也不大清楚我為什麼答應的這麼爽快，應該是心裡覺得那些動物都被關著，供遊客欣賞，再髒再不乖都騷擾不到我，所以就姑且看看吧！

　　動物園的售票口，小殘正排隊買票，天氣炎熱，我站在樹蔭下等待。

　　好久，唉～我輕嘆了一口氣，所以我才不喜歡出來玩，尤其是到這種需要買票入場的，看著大排長龍的隊伍，我看至少要浪費個半個小時。
　　太陽好大，現在正值夏季，天氣又濕又熱，儘管我穿著細肩帶小背心和短裙，卻還是熱得全身不斷冒汗，好濕好黏，真是討厭，這讓我覺得好髒。

　　【小賊小賊，妳混飄亮捏，做狗盆黝好嗎？】一個微禿，全身穿金戴銀的中年男子，操著濃厚的台語腔用國語跟我搭訕。
　　【不要！】我冷冷的回答。

　　【美眉妳好漂亮啊～葛格一個月給妳十萬，你來當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一個穿著西裝，長得有點像老鼠的半中年男子。
　　【走開！】我冷冷的回答。

　　【正咩！我遠遠就被妳閃到，給個電話我們交流一下吧！】一個看起來像弱智的男孩笑著說。
　　【去死！】我冷冷的回答。

　　我不是沒有被搭訕過，而且很常被搭訕，每次出門都會被搭訕，通常我都會很客氣的拒絕，例如「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或「不好意思，不方便。」之類的話婉拒，但在這麼炎熱的天氣，忍著等人的無奈，又要應付絡繹不絕到幾乎無間斷的搭訕，我終於受不了，漸漸露出本性，一次比一次回絕的更狠。

　　【小…小姐…對…對不起…那個…很不好意思打擾妳…但是那個…我…我實在很想認識妳…可不可以…跟妳做個朋友？】第十六個搭訕者，一個害羞到不知所措的男生。
　　一般遇到這種男生，我會用比平常更委婉更溫柔的態度拒絕，因為他們明顯的內心非常脆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搭訕，就要嚐到失敗的痛苦，對他們來說打擊一定很大，所以必須細心的好好的安慰他們，騙他們相信自己只是運氣不好，人生還是充滿著希望。
　　【可不可以請你馬上離開我的視線？】可是我卻這麼說了，面對無止盡的騷擾，我已經失去了理智。
　　受了如此重擊，那個男生猛抽一口氣，臉色瞬間變成慘白，倒退了一步，痛苦、錯愕、屈辱、悲傷、掙扎，全在他臉上扭曲，我從來沒看過一個人的表情可以如此豐富。
　　他頹然的轉過身，正準備離去，卻又吸了一口氣，用力的轉回來，不死心的說。
　　【小姐，請妳給我的機會吧！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妳！雖然我現在看起來很糟，但相信我，我會為了妳改變的！】
　　他的確是很糟，一頭亂髮，渾身髒兮兮的，不知道有沒有洗澡，臭臭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沉迷於網路世界的宅男。
　　平常我很同情這種人，因為我也是一個宅女，只是沉迷的東西不同，所以我能體會他們的心境，不過我跟他們之間卻還有一個更大的差別，就是我至少不會放任自己變成這副人見人厭模樣，再加上我之前假裝援交妹殺人，讓我更徹底的了解，男人對女人最大的興趣永遠是身體，雖然我並不完全否認有「愛情」這種東西存在的可能性，但對於一個出見面的人，這種東西很明顯的不可能會有。
　　【喜歡我？你根本不認識居然說喜歡我！我看你只是想跟我做愛吧？】我睥睨的看著他。
　　他震驚的倒退好幾步，像是沒想到我會講出這種話來，但是似乎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否認，然後，他居然硬著頭皮，當場跪了下來。
　　【小姐，拜託！我是真心誠意的想跟妳交往，我不能否認我對妳存有邪念，但我也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妳，想要給妳幸福。】他居然還哭了。
　　我覺得他是動漫看太多了，居然講得出這種自以為能感動人心的台詞，不過他這招不是沒有效，至少他這麼一跪，引起路人圍觀，也讓我不好再講傷人的話，一時之間我不知該如何措詞，圍觀的路人一直再給我「答應他吧！」的壓力。
　　我從沒有見過一個搭訕者這麼死纏爛打的（除了小殘），通常搭訕者都會被我一兩句回絕便放棄，很少需要我板起臉孔來拒絕，而也從來有人在我撂下狠話後還不放棄的。正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小殘適時的出現了。

　　【這位朋友，你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行固然是可歌可泣可悲可憫，但是很不湊巧的，你眼前這位讓你初見面就忍不住跪下來告白的對象，已經有了男朋友，而我很剛好的是他的男朋友，雖然我能感受到你那份赤裸裸的誠心，也能體會到交不到女朋友的痛苦，但基於身為男友的基本禮貌，和社會的倫理道德，我實在是不得不跳出來阻止你啊～】小殘噙著一滴感動的淚水，從人群中走出，將那位宅男扶了起來。
　　【你…你是她男朋友？】那位宅男擦擦眼淚，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殘，小殘現在的樣子比起之前人模人樣多了。
　　【那好吧…我懂了，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我配不上…配不上…】宅男看看他，又看看我，哀嘆搖頭。
　　【兄弟，天下正咩何其多，及早擺脫宅男的邋遢形象變身型男才有機會把到手，一次被打槍是運氣，再次被打槍是經驗，每次被打槍就要好好檢討了，我看你這個人似乎挺有慧根，贈你這幾句話，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改變一下自己，再出來跟正咩要電話，被打槍不要怕，只要肯檢討改進，一步步朝型男之路邁進，下次帶正咩來逛動物園閃死大家的就是你了！】小殘拍拍他的肩膀，說出這一段勵志卻又像炫耀的話。
　　【我…我會好好努力的，我會記取這次的教訓，發奮圖強，朝型男之路邁進，你便是我的目標！】那位宅男跟小殘互擁一番，大嘆一聲，灑淚離去，簡直像在拍電影。
　　「啪啪啪啪啪」圍觀的路人開始鼓掌，賣玉蘭花的阿婆還誇張灑起花來，我燒紅了臉，低下頭，拉著小殘急急的走進動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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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物園很大，比我想像中的大得多了，我原本以為只是一隻動物一個籠子關著，卻沒想到牠們每種動物都佔了好大一片地，我們看了好多動物，一些平常看不到的梅花鹿、獼猴、斑馬、大象什麼的，雖然讓我有新奇的感覺，但我卻興奮不起來，因為人很多，雖然地方很大，卻還是有種擁擠的感覺，人多，就很吵，小孩的吵鬧聲、大人呼斥聲、婆婆媽媽的大嗓門等，融合成一股恐怖的噪音，除了噪音還有臭味，有些動物的糞便氣味實在難聞，就算隔得遠遠的還是聞得到，讓我幾乎一直在掩著鼻。
　　擁擠、吵鬧、臭味，加上炎熱的天氣，再加上一整個早上都在走，導致我又累、又煩、又焦、又躁，幾乎快發瘋了，但小殘明明是個宅男，此時卻是活力四射，他明明跟我一樣走了一早上的路，卻完全不知疲累，每看到一種新動物就無聊的鬧上一番。
　　像看山羊時，由於山羊是溫馴的動物，所以只是用一圈柵欄圍起來，可以靠得很近，還可以拔草餵牠們吃，小殘就湊過去跟一群小朋友餵羊吃草，他一開始還很正常的餵，但那隻羊好像蠻餓的，吃得很快，於是把他激怒了（我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開始拔草狂塞，兩手拔草交換不停的塞，那隻羊一開始還跟得上速度，不慌不忙的把草吃光，後來有點吃不消了，搖著頭似乎再說不要，小殘不管，繼續狂塞，最後那隻羊怒了，居然試圖用角去撞他，結果角被小殘眼明手快抓住了，一人一羊就在那比起角力來，看得旁邊的小朋友都在拍手，小殘則邊流著汗跟羊硬撐著，邊笑著叫我趕快拍照。
　　再來就是看象龜的時候，象龜區只用矮矮的柵欄圍起來，只要靠近就可以直接摸到牠們，小殘又湊過去跟小朋友一起摸象龜，摸了一會他居然跟我說有一隻象龜很有慧根，我問他什麼意思？他起身往右邊走幾步，他面前的象龜就跟著往右爬起步，他往左走幾步，象龜也跟著往左爬起步，他超樂的，可是看我好像覺得沒什麼意思，於是他決定要訓練這隻象龜。
　　首先，他要象龜起立坐下。但是，象龜的腿又粗又短，根本看不出來是坐還是站，小殘嚷了老半天，也看不懂那知象龜有沒有照做，決定放棄，換教牠握手。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他一直叫「握手」，那知象龜爬得近了點，一直看著他，好像有點想把腳抬起來的意思，不過很顯然力不從心。小殘知道這對牠來說太高難度了，於是換了一個簡單的，就是要牠的頭隨著他的手勢擺動，我看牠順練了很久，那隻象龜的頭是有在擺，但是完全沒聽他的指揮，我看得無聊，起身說要走，小殘又把我硬拉著，叫我用手機錄他跟象龜玩「黑白ㄘㄟˋ」＊。
　　【來～開始囉～黑白ㄘㄟˋ，男生女生配！】他向左一指，象龜的頭剛好往左，【哇哈哈～你輸了，再來，黑白ㄘㄟˋ，男生女生配……】
　　就這樣，這種丟臉的舉動很快的引起圍觀，我叫他別玩了，趕快走，他還不太願意，最後我裝生氣（其實是真的生氣了！），才把他拖走。
　　然後就是小貓熊了，小貓熊，不是小隻的貓熊，是另外一種動物，蠻像浣熊的，可是比較纖細，菊黃色的毛，蓬蓬的尾巴有黑色的條紋，眼睛周圍跟貓熊一樣黑一圈，以上是我在看板上的簡介上看到的小貓熊繪圖，而我根本沒看到那隻小貓熊。
　　小貓熊關在一間不小的玻璃室內，裡面種著很多樹，根本看不到牠藏在那裡，不時會看到樹葉騷動，牠在樹葉間竄高伏低，卻始終看不到牠的身影，眾人圍著看了好久，都失望的離去了，我也想走，小殘卻不死心，說難得來這邊怎麼可以漏看了這麼稀奇的動物，於是他要我等一等，他來想辦法把牠引出來。我知道他一定又要做一些很低能的事，但我也走得很累了，正好休息一下，看他還可以低能到什麼地步？
　　【小貓熊先生，你在嗎？不對不對，貓熊爺，哈囉～我叫小殘，小而巧巧而小的小，殘而不廢廢而不殘的殘，我今天帶我的女朋友來特地來看你，特地的喔～這座動物園這麼大這的多動物我們都不屑，就只是想看你，夠光榮吧！你看那邊那位正咩，就是我女朋友，很漂亮吧？你好歹給個面子出來給人家看一下嘛～知道不知道讓正咩失望是多天理不容大逆不道的事啊……】小殘開口大聲的對破璃窗內避而不出的小貓熊講了一長串，最後甚至開始對一隻動物曉以大義起來，四周的人都用一種很詭異的眼光看著我。
　　【好了啦～看不到就算了，我們趕快走了。】禁不住路人龐大的視線壓力，我拉著小殘就要走。
　　【等一下，牠出來了！牠出來了啦～】小殘反扣住我的手，反把我拖過去。
　　【沒有啊～】我無奈的湊上去看，根本沒有小貓熊的蹤影。
　　【有啦～牠又躲起來了，妳等一下，我再跟牠談談，其實動物也是講情面的，我跟牠講了這麼多所以牠才肯露面，只是妳運氣不好沒看到…】小殘還在喋喋不休，我已經忍受不住視線壓力了，硬拉著他走。
　　【等等等等！又出來了！我拍！】小殘大叫大嚷，迅速掏出手機一照，隨著手機傳來清脆的「卡渣」一聲，才心甘情願的被我拖走。
　　其他諸如跟獼猴玩比手畫腳、試圖用海豚音跟企鵝溝通、與獅子深情凝望、和河馬比嘴大的等等，一個比一個低能低級加無聊無恥，我也懶得贅述了。

＊注１：黑白ㄘㄟˋ，一種猜拳遊戲，先剪刀石頭布，然後贏的那方指出上下左右一個方向，輸的那方也要同時用頭轉動方向，如果轉的是跟贏的指的同樣方向，那就是輸了。（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遊戲被我解釋起來會像是在繞口令？）黑白ㄘㄟˋ是個非常適合想要脖子抽筋的人玩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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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點，剛吃完食不知味的便當，我們在鳥園的一處石椅上坐著休息。我從來沒走過這麼多路，腳已經痠到整個麻了，甚至腳底好像腫起來，我覺得在走下去我的腳就要廢了。
　　【唔～這張經典，妳拍的真好，這張也讚，妳簡直是專業攝影師嘛…】小殘翻看著手機裡的照片，一直很虛偽的誇我。
　　【找到了找到了！小貓熊！妳看～我有拍到耶～】小殘興奮的把手機湊過來，另一隻手想偷偷搭我肩，被我很特意的拍掉了。
　　【嗯～蠻可愛的～】我冷冷的說。手機裡的小熊貓正凌空飛躍，小殘的手機畫素不是很好，拍攝的時候又在晃動，所以有點模糊，不過還看得出來是隻動物。
　　【小貓熊找到了，還有一張獵豹在大便的勒？】小殘喃喃自語，不斷按著下一張，卻被我看到相片裡有熟悉的身影。
　　【停！上一張！】我按住他的手，命令的說。
　　小殘冒著冷汗，整張臉瞬間爆紅，按出了上一張。

　　是我。

　　一張我微蹙著眉頭的側面照。

　　【欸～那個是我一時手殘去拍到的啦～】小殘一臉很明顯的在說謊，明明就是偷拍！
　　【你想拍我？】我冷靜的說。
　　【呃～對啦～】小殘用力抓抓頭，真有趣，很少看到他這麼尷尬，我用一種讓人會感到很不自在的目光看著他。
　　小殘果然被我看到不自在起來，又是抓頭又是摸鼻子的，最後他忽然很誠懇的說：【我想親手為妳拍一張照，當我的手機桌布，可以嗎？】
　　我忽然間覺得，他似乎沒有這麼低能了，而且我強烈感覺，我如果不答應，他恐怕會跪下來。
　　我不了解，只是拍一張照而已，為什麼他要忽然變得如此認真，而不是像平常一樣，說一大堆有的沒有的。
　　【可…可以啊…】我忽然間結巴。
　　【那麼詩涵，妳就坐著就好，看妳要擺什麼姿勢都行。】小殘聽我答應，鬆了一口氣，拿著手機後退到適當的位置，對著我開始調角度。
　　我把手擺在膝蓋上，兩腿併攏，斜斜的擺著，腰挺直，看著鏡頭，微微的淺笑。
　　我覺得全身僵硬，以往拍過上百張照片都沒有過這種感覺，我在緊張？我居然為了拍一張照片緊張？
　　【好了嗎？】小殘問。
　　【好…好了…】我還在結巴。
　　【好～３～２～１～ＯＫ！】隨著手機傳來「卡渣」的快門聲，我才終於脫離了幾乎讓我窒息的緊張感。

　　【好了，休息夠了，我們來逛鳥園吧！】拍完照，小殘又恢復成活力又低能的小殘。
　　【不要，我走不動了。】拍完照，我又變回冷血又冷漠的我。
　　【有孔雀耶～還有老鷹、鸚鵡、紅鶴耶～妳不想看嗎？】小殘模仿著各種鳥類，可是都不像。
　　【我累了。】我淡淡的，實話實說，我是真的很累，一步也走不動了。
　　【那我揹妳。】小殘二話不說，直接背對著我蹲了下去。
　　【呃…】我猶豫了起來。
　　【男朋友揹女朋友，天經地義啊～不用顧慮了，上吧！】小殘給我信心喊話。
　　唉～好吧～我終於不爭氣的爬上了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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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來沒有給男孩子揹過，事實上，連牽過我的手的男孩子都屈指可數，而且他們都死了，有的成為我的玩具，有的成為我的玩具中的某一部分。
　　一開始，我是想殺掉小殘的，其實到現在這個念頭都一直還有，跟他在一起時我心裡常常會想「剛剛他喝的那杯飲料我應該要下藥」之類的事，可是我明明有很多機會，卻一直沒有下手。
　　最近我的心底常常犯起一陣陣莫名的空虛，我製作玩具的進度幾乎停擺了，因為我似乎對它們失去了熱情，自從我殺了那個「我的男朋友」，並把他做成玩具後。
　　其實在我將他做成玩具的過程中，一切就已經開始不對勁了，以往我製作玩具時總是很開心，開心到邊做邊哼著歌，完成了一部分，就會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在房間亂叫亂跳一通，釋放過盛的喜悅之後，才有辦法冷靜的繼續把它完成。但那次不一樣，我曾頭到尾沒有笑容，內心感受不到一絲快樂，我就這麼很冷靜的，用比平常快兩倍的速度完成，然後…一點也不興奮。
　　我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我的技術愈來愈進步，我做出的玩具愈來愈完美，搭配電子設備後也更為生動，我也愈來愈愛我的玩具，但是…我卻有一種很累的感覺，我好像…提不起勁再去做新的玩具了，還是…我其實是下不了手？

　　我對小殘下不了手？

　　我對正咩幫的姐姐們下不了手？

　　可笑…我的玩具們還要更多新朋友，我將要開的店，還要更多漂亮的店員。

　　可是…為什麼…我卻一點動力也沒有？還是…我已經膩了？

　　【詩涵，妳怎麼在發抖啊？這麼熱的天氣還會冷？】揹著我的小殘忽然問，我這才發現，我出了一身冷汗。
　　【小殘，你願意為我死嗎？】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問了他這句話。
　　【不願意吧～】愣了一下，小殘這樣回答。
　　【為什麼？】這個答案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因為我雖然很喜歡妳，而且愛上妳了，但我很確定妳還沒愛上我，如果妳根本不愛我，我卻還為妳而死，那麼妳心中對我最多只是感激，永遠也算不上愛了。】小殘又講了一長串，很難懂的邏輯。
　　【所以…】我遲疑的說。
　　【所以如果妳也愛我，我才願意為妳而死，而且不抱一絲遺憾。】小殘認真的說。
　　【為什麼？】我呆呆的問。
　　【為什麼？我也不知道耶～反正如果妳也愛我的話，我覺得為妳而死也值得了，愛就是互相啊～哪天妳真的愛上我，而我也還是這麼愛妳，那妳應該也會願意為我而死吧？哈哈～】小殘笑笑的說。
　　我沒有辦法想像，我會願意為小殘而死，我只是奇怪為什麼小殘現在不願意為了我死？那位我的「男朋友」，明明知道我不愛他，卻還是願意為我而死，為什麼小殘卻做不到呢？
　　或許小殘並非如他口中所說的愛上我了，他只是喜歡我，但什麼又是愛呢？愛是互相的嗎？有沒有人是我願意為他而死的呢？

　　感情…真的好複雜，我還是喜歡，我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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