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奇天下

１１

　　一棟美輪美奐的別墅庭院，一群黑衣人，默默的從黑色轎車走下。

　　一般的漠然，不言、不語，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些人，絕非善類！

　　他們走到門口，不敲門、也不按電鈴，其中一人舉起了榔頭。

　　【慢！】為首的黑衣人緊張的斥喝，【讓專業的來，阿屁，上！】他向另一名黑衣人點點頭，那名黑衣人拿出開鎖工具。

　　為首的黑衣人用眼光示意，眾人都從懷中掏出了手槍。

　　「喀卡」門鎖開了，眾人很有默契的退到兩旁，一名黑衣人向眾人點點頭，舉腳用力將門踹開。

　　【不許動！我們是流氓！】踹門的黑衣人大吼，舉著槍，緊張的對著門內。

　　面對他的，是空蕩蕩的客廳，跟錯愕的吊燈。

　　【怎麼樣？情況如何？】為首的黑衣人緊張的說。
　　【報告長官，沒有人。】那名黑衣人答。
　　【靠！跟你說不要加「報告」，我也不是啥小長官，退伍一年了還改不掉這壞習慣。】為首的黑衣人罵道。
　　【是！長…那個…鼠哥。】
　　【小心！現在看起來沒有人，搞不好敵人是躲起來了，千萬不要放鬆戒心，大頭，你先進去，其他兄弟在後面跟著掩護。】鼠哥謹慎的囑咐。
　　【是！鼠哥！】小弟們大聲應答。
　　【靠！叫這麼大聲幹麻！】鼠哥啐罵，大頭帶頭衝了進去，眾人緊張兮兮的貼牆行動，分散開來。
　　【慢！】鼠哥又怪叫一聲。
　　「？？？？」眾人心臟差點從嘴巴裡蹦出來，緊張的望向鼠哥。
　　【兩個兩個一起行動，互相照應，小心陷阱。】鼠哥深謀遠慮的囑咐。
　　【鼠哥英明！】小弟們又大聲應答。
　　眾人已極緩慢，極神經質，極沒有效率的方式搜索，十分鐘後，終於搜索完一樓。
　　【報告鼠哥，一樓確實沒有人。】大頭報告。
　　【你他奶奶的，不要再加報告了，一樓沒有人，再上二樓。】鼠哥照頭給他來一記。
　　眾小弟紛紛走向樓梯。
　　【慢慢慢慢慢！】鼠哥不爽大吼。
　　【又…又怎麼鼠哥？】
　　【你們不知道樓梯是很危險的地方嗎？除了門之外，樓梯是最有可能藏有陷阱的地方了。】鼠哥語重心長。
　　【那…那怎麼辦？】
　　【大頭，你上。】鼠哥將大頭推了出去。
　　【為什麼又是我？】大頭無辜的問。
　　【好吧～阿屁？】鼠哥很沒原則的立時換人。
　　【不要，我剛剛有開鎖。】阿屁爽快回絕。
　　【阿樂，你上。】鼠哥開始不耐煩。
　　【不要哇鼠哥～我家還有孩子要養啊～】阿樂很俗辣＊的直接跪了下來。
　　【你他奶奶的，你連馬子都沒有哪來的孩子？叫你上你就上，哪這麼多廢話！你們一個個推拖，難道要我來上？】鼠哥不爽了。
　　【鼠哥身先士卒，真是大家的典範啊～】一名小弟白目想拱他們的鼠哥先上，眾人有志一同的鼓起掌來，然後被鼠哥一個一個巴頭。
　　【阿樂，快點。】鼠哥催促。
　　【鼠哥，萬一…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請跟美美說，叫她不用等我了…】阿樂開始交待遺言。
　　【美美是誰呀？】【好像是那個ＸＸ酒店的小姐。】【阿樂跟她很熟嗎？】【沒有吧～我跟美美才比較熟，她根本不知道哪個是阿樂。】眾人在後面低聲八卦。

　　顫抖的腳步，僵硬的表情，阿樂一步一腳印，像是全身抽筋一樣，用詭異的姿勢爬上樓梯，他的確是用爬的，手腳並用的爬上去。

　　【鼠哥…沒事了…沒有陷阱…】短短的十三階，他爬了將近五分鐘，終於爬完，然後精神崩潰的癱倒在地，並且尿失禁。
　　鼠哥向眾小弟使個眼色，眾人魚貫上樓，鼠哥將阿樂扶起，安慰他：【你做的很好。】然後把他丟在地上。

　　二樓，有兩間房，房門都緊緊閉著。

　　阿屁很自動的開了鎖，眾人緊張兮兮的靠在房門兩側，大頭將門踹開，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鼠哥掏出手機，照看四周。
　　「啪」一名小弟摸到電燈開關，很自然的按下，房間瞬間大亮，嚇得鼠哥差點摔倒。
　　【誰叫你開燈的！】鼠哥氣極大吼。
　　【啊啊…啊這麼黑，不開燈怎麼看得到？】那名小弟無辜的說。
　　【你不知道電燈開關有可能會是陷阱的機關嗎？】鼠哥神經質的怒喝，小弟唯唯諾諾的應是。

　　這間房是空房。

　　眾小弟隨著草木皆兵的鼠哥，緩慢的巨細靡遺的用龜速搜索整棟房子，卻發現整棟樓有四間房，卻有三間是空房，只有一間有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而廚房沒有用過的跡象，冰箱裡面只有一些冷凍食品。

　　【看來，又是個晃子。】鼠哥忿忿地說，這已經是他搜的第三棟別墅了。
　　【鼠哥，我們可以走了吧？】阿樂頭頂著一條女性內褲問。他讓鼠哥恐嚇到尿褲子，眾人搜索之後才知道根本沒有什麼陷阱，這房子空虛的如樣品屋一般，所以放下了心，開始亂鬧起來。
　　【你幹嘛頂著條內褲？】鼠哥斜眼看他。
　　【很香耶～你聞聞。】阿樂欠打的將內褲抓下，往鼠哥臉上湊去。
　　【別鬧了！既然這裡什麼都沒有，我們走吧！】鼠哥不爽的搶下內褲，扭頭就走。
　　【鼠哥，內褲還我啊～】阿樂在後面追著叫。

　　【還是找不到人？】酒店，ＶＩＰ包廂，沙發上，龍頭鰻左右各摟著一個妖豔女子，鼠哥低頭站在他面前三公尺處。
　　【這婊子挺有錢的麻～買了一堆別墅養蚊子…】龍頭鰻抓著身旁的女人的奶，恨恨地道。
　　【敢殺我的小弟，就要付出代價，老鼠，你繼續給我搜，阿虎的仇，一定要報！】他捏碎酒杯。
　　【是…】老鼠，也就是鼠哥，冒著冷汗回答，大哥是真的生氣了。
　　【找到她之後，我要她生˙不˙如˙死！】龍頭鰻冷笑。

＊注１：俗辣，台語鱉三、小嘍嘍的意思，也可以拿來說人很孬、沒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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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這些要放哪？】兩個壯得跟熊一樣的搬運工，抬了二十幾張椅子進來。
　　【嗯～放這邊就好了，謝謝。】我向角落一指。
　　【不會不會，麻煩小姐簽個名。】搬運放好椅子後，將單子將給我。
　　【嗯～簽好了，謝謝你們喔～】我簽好名，將單子遞還給他。
　　【不會啦～小姐再見。】搬運工揮手離去。
　　這是最後一批椅子了，我操控著我的玩具們將椅子排好，這間花了一個禮拜裝潢的店面，現在所有的東西終於一應具全，就連廚師也找好了，隨時都可以正式開幕。
　　終於可以實現夢想了，可以將我精心製作的玩具，展現給所有人看，我日夜期盼的「人偶餐館」，終於要開張了。
　　這份喜悅、這份感動，我當然要跟我好朋友露琪亞分享，我們早就說好要一起見證餐館的開張，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露琪亞最近都沒來我家，打給她她也不接，玩具們把椅子排好後我又打了幾通給她，還是轉語音，我只好不抱希望的傳了封簡訊過去。
　　唉～露琪亞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她以前從來不會超過一個禮拜不跟我連絡的，事實上她一個禮拜至少有四五天是睡在我家的，從以前就是她來找我，我幾乎沒有主動找過她，現在居然換成我要主動，而且還連絡不到她，這實在很不對勁。
　　等了二十分鐘，我已經放棄等待，提起包包，準備回家，這時才聽到鐵門被敲的聲音，我將鐵門拉上，是露琪亞。
　　兩個禮拜不見，她好像變了個人，雖然樣子沒什麼改變，只是又更瘦了一點，黑眼圈又更重了一點，也還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但…就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妳來了呀～怎麼這麼久沒來找我？】我怯怯地問。
　　露琪亞沒理我，慢慢地走了進來，找了張椅子坐下。
　　雖然露琪亞本來就常常對我愛理不理，跟她聊天十句她可能才搭上一句，而且常常文不對題，可是她這次這麼久沒來找我，我問她又不肯回答我，這讓我有點不高興。
　　【找我幹麻？】露琪亞坐下來發呆了一會問。
　　【妳忘了喔？我們要一起見證餐館開張啊～】我微怒的敲敲她的頭，但是想到夢想即將實現，就忍不住興奮起來。
　　【妳看，裝潢的很漂亮吧？妳看這些桌椅，我挑了好久，還有這些餐盤、杯子…】我藏不住雀躍的心情，拉著露琪亞到處參觀，詳細介紹每個設備、擺飾、物品，最後我把玩具們集結在一起，要他們排排站好，對門口鞠躬說：【歡迎光臨「人偶餐館」！】
　　每個我精心製作的玩具，都穿上我為他們訂做的侍者服，他們每個都好棒，真的好棒！
　　【太棒了！妳說對不對！】我噙著感動的淚水望著露琪亞。
　　【嗯。】露琪亞很敷衍的回應。
　　真是的，雖然妳對我的玩具一直很反感，但妳就不能假裝的稱讚一下嗎？這可是我的夢想耶！
　　【啊呀～露琪亞來啦～來唷～吃水果囉～】媽媽適時的端出水果，打破尷尬。
　　【媽媽，我做的玩具好不好？】我撒嬌的問。
　　【好好好～妳作的最好。】媽媽笑著插了一塊蘋果切片，送到我嘴裡。
　　【那～有比妳跟爸爸做的好嗎？】我嘴裡嚼著蘋果，含含糊糊的問。
　　【唉呀～我們古家本來就是一代比一代更好，妳看妳把玩具改良的這麼先進，都可以用電腦操控了，爸爸媽媽怎麼比得上妳呢？】媽媽特意哄我開心的說，不過這些都是事實。
　　【詩涵…可不可請妳…不要再玩了。】露琪亞忽然莫名其妙的說，而且表情變得好可怕。
　　【什…什麼？】我愣愣的看著她，媽媽也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叫妳…不要再玩了。】露琪亞又重複一遍，表情愈來愈可怕。
　　【玩…玩什麼啊？】我怕怕的問，露琪亞變得好奇怪。
　　【妳爸爸媽媽早就死了！】她忽然站起身大叫。
　　【小…小露，阿姨明明在這好好的不是嗎？妳怎說阿姨死了呢？】媽媽不解的問，我則是一臉愕然。
　　【妳還要玩到什麼時候？妳爸媽早就出車禍死掉了，妳把她們做成玩具，他們就會活過來嗎？妳只是在騙妳自己！】露琪亞衝上來，含著淚怒吼著，然後…甩了我一巴掌。

　　從來沒有人甩過我巴掌，包括爸爸媽媽，從來沒有人…

　　【妳憑什麼打我？憑什麼說我爸媽死掉？妳憑什麼？憑什麼？】我氣得哭了出來，衝上抓住露琪亞，狂甩她巴掌。
　　露琪亞挨了我好幾下耳光後，用力把我推開，我跌倒在地，好痛！
　　【小涵，媽媽已經死了！】媽媽忽然開口說。
　　是露琪亞，露琪亞再用電腦操控著。
　　【不要！不要玩她！】我哭吼著，衝過去想將露琪亞撲倒。
　　「啪」露琪亞轉過來給我一記清脆的耳光，我腦子嗡的一聲，天旋地轉，倒在地上。
　　【那妳為什麼要玩他們？他們早就死了。】露琪亞冷冷的望著我，卻是不斷掉著淚。
　　【我…我沒有…】我哀憐的看著媽媽。

　　爸爸媽媽…早就…已經死了…

　　我崩潰的癱坐在地上，再也說不出話，只是不停嗚咽著，露琪亞看著我哭，也一直掉淚，然後她從我身旁走過，拉開鐵門，回頭對我說。
　　【對不起，詩涵，我不應該這樣刺激妳。】
　　現在，說這些話，算是安慰嗎？
　　【我爸媽，執行任務時出了意外，都死了。】
　　我抬頭，淚眼汪汪的看著露琪亞，總算明白她為什麼哭。
　　【死掉了，就是死掉了，就算做成玩具，仍然是死的，妳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搖頭哭泣。
　　露琪亞回頭再看我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別過她哀傷的表情，拉下鐵門，離去。

　　我…

　　是不是…

　　一直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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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在床上，卻只有一個人的體溫。

　　擁擠，卻有一股淒冷的空虛。

　　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的？我在爸媽的懷抱，不由自主的流下淚來。

　　【爸爸，媽媽，你們會一直陪著我嗎？】我問。

　　【當然。】【當然。】爸媽同時回答，將我摟得更緊。【我們會一直陪在你身旁，直到…永遠。】

　　為什麼？我還是覺得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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