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奇天下

１４

　　詩涵整整失聯了一個禮拜多，在這段時間內，我打給她的電話、傳給她的簡訊、留給她的離線留言，加起來鐵定破萬！
　　雖然她根本沒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名義上來講我們什麼都不是，我這樣瘋狂的舉動，甚至可以被她告性騷擾，但是我仍然再接再厲樂此不疲，因為我不相信她會就這樣忽然不理我了，那次帶她去動物園玩應該是很成功才對，我感應到她有一咪咪的感動，所以她一定是在害羞，對！一定是這樣！我不能因為她一時的不回應而放棄，真男人就該棄而不捨貫徹始終，是的！殘帥，你要加油！我發出第兩百五十六封簡訊。
　　「登」！手機震動了一下，喔喔～有新簡訊！我趕忙按出來看，什麼！是詩涵！她終於回傳了！嗚喔喔喔～皇天不負苦心人呀！果然金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出運啊～～
　　詩涵傳來的簡訊很無腦很霸道，限我十分鐘內趕到一個地方跟她會面，唉唉～女孩子就是這樣，身為男子漢的我當然要包容她，ＧＯ！出發！

　　８分３２秒後，我風塵撲撲的出現在指定地點，詩涵像是早已等候多時，看來她跟我講電話的時候就在這裡了。
　　一個禮拜多沒見，她變得更瘦了，感覺上有點憔悴，氣質變得更冷了，尤其那個眼神，簡直把我當做陌生人，我被她看得不自然起來，完全不敢問她這禮拜為何都不理我。

　　看她這個樣子，我嚴重懷疑我的預測錯了，她根本不是害羞，而是…肚爛？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以後不要再連絡我了。】詩涵冷冷的講完這兩句話，在我面前，將她的手機摔爛，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命運交響曲在我腦中大放，我像是一面被狠狠敲擊的大鑼，不停地震動並發出陣陣呻吟，久久無法平息。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什麼了？我也不敢問，因為她的眼神，以及她的態度，已經擺明了再也不想看到我…

　　這是我…第一次失戀…因為她是我追求的第一個女孩子…

　　原來…失戀的感覺真的這麼苦…我真的很對不起那些…那些失戀去ＫＴＶ唱歌唱到哭的朋友…我不該嘲笑他們…

　　那天…詩涵擊碎了我對愛情的妄想…使我因為恐懼…而在心裡架起一道通電的鐵絲網牆…

＃＃＃＃＃

　　當初會進到這家店，其實是個偶然…

　　女兒失蹤的一個月後，我終於絕望，過去的一個月，我都在發狂和渾噩中度日，我的徹底崩潰，成了我老公的負擔，我只知道發洩自己的情緒，卻不顧他的感受，他也跟我一樣難過，卻還得工作，還得忍著悲傷安慰我、鼓勵我，而我卻還是任性的發瘋、哭鬧…
　　一直沉湎於傷痛之中的我在一次次的失望後終於絕望了，也終於醒了，我不應該在這樣拖累著他，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照顧著我，也一間扛起家裡的經濟，我不該再繼續傷痛下去，是我該做點什麼的時候了！
　　於是，我走出悲痛，走出家理，應徵了這家還未開張的餐館廚師，整天待在家裡，只會讓我不時想起失去的女兒，我要工作，用忙碌來麻痺自己，也為這個家多賺點錢，分擔他的壓力，傷痛…就讓時間來沖淡吧！
　　第一次見到店長，令我非常驚訝，她只是個跟我女兒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居然就開起餐店了！她跟我女兒不像，卻因為年紀的關係，讓我想起我的女兒，她很漂亮，有點冷淡讓人難以親近她，但似乎是個很乖的孩子，剛平復失去女兒傷痛的我，在我的心底悄悄地將她當作我的第二個女兒。

　　但就在我發現了那件事後，我對她的好印像全破滅了，她是個惡魔！

　　那天，我正跟她研究菜單，我隨意向她問起有沒有找好店員了？畢竟這家餐館的規模不算小，需要不少人手，而我也需要一班助手。
　　她笑著對我說她早就安排好了，然後她動動筆電，忽然從地下室走上來一群人，他們都很年輕，而且都很漂亮，真想不通她從哪裡找來這麼多帥哥美女的？
　　【其實，他們都不是人唷！】店長笑著對我說，然後指了指門外的招牌。
　　「人偶餐館」！
　　【妳是說…他們都是人偶？】我不敢置信的問，這太不可思議了，他們…根本就是活生生的人啊～儘管他們都美得令人難以置信。
　　【是真的，廚師阿姨，我們通通都是人偶唷～】店長按按鍵盤，他們排排站好，異口同聲的說。
　　是真的！他們都是人偶，而且還是由電子控制的人偶，是店長在操控著她們！
　　店長非常得意的操控著人偶們向我展示，而當下我只覺得非常詭異，非常神祕而不可思議，卻並未多想，只是我覺得其中一個人偶和我的女兒有些相像，在我心裡留下了疙瘩。

　　於是，我趁著店長不在，偷偷地進入放置人偶的地下室，細細的觀看那個像我女兒的人偶，我發現，她只是像，其實跟我女兒的容貌有著明顯的差異，身材也不對，只是…她的眼神…雖然我知道人偶不該有「眼神」這種東西，但…我就是覺得她的眼神很像我女兒！
　　那次偷入地下室後，我開始懷疑起店長，之後我愈來愈覺得她處處不對勁，她甚至叫其中一男一女兩個人偶做「爸媽」，我惶惶度日，心中的不安愈來愈甚，我心中對她做了一個可怕的設想，但卻無法證實，其實…我也不希望去證實…

　　直到有一天，她的一個女生朋友來到店裡，跟她吵了一架，沒過多久，她就失蹤了，這一失蹤，整整失蹤了兩個禮拜，我的菜單都已擬好，店裡的一切都已準備就緒，而她卻忽然失蹤這麼久，讓我幾乎以為，她居然要放棄這家店。

　　兩個禮拜後，她終於回來了，帶著她的朋友，只不過她的朋友，如今已成了人偶！

　　終於證實了我的想法，這個女孩，是個惡魔，她殺人，然後再將人做成人偶，我的女兒就是被她殺死的！

　　冥冥之中，居然這麼湊巧，讓我來到殺人犯開的這家店應徵，彷彿一切都是注定的一般，女兒，是妳再幫媽媽嗎？是妳希望媽媽幫妳報仇吧？媽媽會的，妳等著，媽媽幫妳報仇！

＃＃＃＃＃

　　為什麼人要死？到最後不管是在身邊多親密的人，終究會分開。

　　曾經我以為會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笑容、溫度、話語，卻紛紛離我而去。

　　我不想要再承受這些了，所以把他們做成玩具，可是…我真的希望他們變成玩具嗎？變成玩具後的他們，還是他們嗎？

　　【是時候了，血偶世家的古詩涵，到我這裡來。】
　　【哪…哪裡？】
　　【一個妳最嚮往的地方。】
　　【什麼地方？】
　　【一個…所有事物以妳為中心，一切依妳心意，沒有人會背棄或離開妳的地方。】
　　【爸爸媽媽…在那裡嗎？】
　　【妳希望誰在那裡，誰就會在那裡。】
　　【因為，那是…只屬於妳的世界！】

　　「末日倒數」論壇，「神」的邀約！

＃＃＃＃＃

　　無法形容的痛，激烈的紅，在我的衣服上囂張的散開…

　　刻著鮮血花紋的刀鋒，從我的肚腹透了出來…

　　廚師阿姨，旋轉著刀刃，在我背後狂笑，和哭…

　　【乖女兒…媽媽…媽媽幫妳報仇了…嗚嗚…】又哭又笑，她拔出刀，再捅入、拔出、再捅入…

　　然後她放下刀子，崩潰的跌坐在地，失聲痛哭…

　　好…好痛…我要死了…爸爸媽媽…你們死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痛的吧？

　　【媽…媽…】我趴伏在地，抽蓄著，輕輕地喊。

　　【妳再叫我嗎？】廚師阿姨失神的望向我，忽然衝過來一把抱住我，【對不起，媽媽沒有保護好妳，妳很痛吧？啊？】她似乎精神錯亂，把我當作她的女兒了。

　　【對不起…】我嘔著鮮血，真心的道歉。

　　廚師阿姨緊緊抱著我，眼中又是愛惜又是痛恨，原來她並沒有把我當作她的女兒，但又為什麼是這種眼神呢？

　　【不用感到愧疚…妳是在幫妳女兒報仇…】我對她笑了笑。

　　她仍然緊緊抱著我，並輕輕撫摸著我的頭，是這樣的嗎？短短的相處，她居然已經將我看做另一個女兒，多麼可笑的母愛，多麼氾濫的情感…

　　熱燙燙的眼淚一直從她下巴滑落，一滴滴滴在我臉上，像在倒數計算著我的生命…

　　如果是用這種方式…到哪裡去…很好…

　　真的很好…很好…

＃＃＃＃＃

　　這是一家很難不被注意的店，雖然開在一處偏僻的巷子裡，但裝潢的很有風格，還有個超特別的店名，「人偶餐館」！

　　第一次來到這家店裡，說真的我時在是看呆了，不是指那些獨創一格的裝潢擺飾，而是這裡的每個服務生，每一個，都有著精緻的五官，和比例完美標準的身材。
　　真的很難想像，這家店是怎麼請到這些人來當服務生的。
　　招待我的服務生，是個漂亮且具有冷艷氣質的女生，她白白淨淨的，有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我對她的印象很好，於是跟她攀談了幾句。
　　【你們店的名稱怎麼這麼奇怪呀～】我一手拿著菜單，一手轉著筆，【人偶餐館…我沒有看到有什麼人偶啊～】
　　【人偶，到處都是啊！】服務生冷冷的說。
　　【哪？】我疑惑的問。
　　服務生沒回答，只是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其他服務生。
　　【不好意思，我搞不懂妳的意思。】我抱歉的笑了笑，覺得自己像白痴。
　　【先生，我們都是。】美女服務聲嘆了口氣。
　　【啊？】我傻住，「我們都是」？啥意思？
　　【這裡的每個服務生，都是人偶。】她很自然的說，我的臉變成了個「囧」字。
　　【你沒有上網喔？我們有架網站，網站上都介紹的很清楚啦～難道你不是看到我們的網站才來的？】另一個看起來沒睡醒的美女服務生正好經過，隨隨便便搭上了話。
　　【我很少上網，我是剛好路過。】我無辜的說，我覺得自己被當成智障，她們是人偶？騙肖耶～
　　【不相信就算了。】冷艷的美女服務生見我一臉不相信，酷酷的說，【反正也沒人相信。】
　　是人都不會相信的吧？
　　【先生，你還沒點餐。】我還想跟她們聊幾句，冷艷女服務生卻開始催促。
　　態度很差，可是她冷冷的表情又很可愛，我喜歡。
　　我看看菜單…人腦豆腐、香炒食指、燙人頭皮、酥脆炸人舌…
　　好～夠噱頭，不過嚇不倒我的，我點了其中看起來最不能吃的兩樣菜，冷艷美女將菜單接過。
　　我偷偷看了她的名牌，上面寫著「詩涵」。
　　好名字，跟她的氣質很搭，人偶是吧？虧個漂亮人偶當女朋友也是不錯，嘿嘿～我決定以後的每天中午吃飯時間，都來人偶餐館報到。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