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傷人者

 

結果,到了傍晚,甄導依舊沒有到來。

「可能是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吧?反正最慢明天他們也會來的。」

聽副導這麼說以後,雖然有點不安,眾人也就沒這麼在意了,再怎麼說,甄導也不可能莫名其妙把他們丟在這裡。

晚餐由劇組人員煮了火鍋,甚至還有啤酒,眾人吃得很是暢快。

晚餐過後副導要大家不要亂跑早點休息,但因為時間還太早,誰也睡不著,雖然夜裡在廢墟有點危險,但大家還是各自要了手電筒,四散到各處打發時間。

 

「凡芸的助理啊~感覺怪怪的。」

黑暗中,一支手電筒倒放在地上,一旁副導和小趙靠著牆坐在地上,一齊吸菸邊聊天,聊著聊著,小趙忽然提起子賢。

「怎麼說?」

「態度很奇怪啊!雖然是凡芸的助理,但他也盯的太緊了吧?不知道副導你有沒有注意到,剛剛在吃飯的時候,每個男人跟凡芸搭話都會被他瞪呢!」

「呵~」副導搖搖頭,吐出一大口煙。

「你覺得他真的是助理?」他神秘一笑。

「不知道耶~副導你也知道我和凡芸以前是什麼關係,我們到現在都還有聯絡,凡芸這種咖,哪來的專屬助理,我根本沒聽說過,而且那個子賢與其說是助理,感覺更像是她的男朋友呢~」小趙抓抓頭。

「事實上甄導吩咐過,不准演員帶隨行助理、個人化妝師過來,所有演員只准一個人來,當然也吩咐過凡芸了,但甄導昨天臨時打給我,跟我說凡芸求他讓她帶一個人過去。」

「有這樣的事啊!」小趙皺眉。

「我想甄導應該也猜到了,那個子賢是她的男朋友,特地讓凡芸帶他過來,應該是想讓他看著凡芸。」

「喔~難道是因為那件事……」小趙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大概就是因為那件事吧?凡芸在片場跟人家亂搞,搞得人家的老婆跑到片場亂,差點連戲都拍不下去……」副導吸了口菸接著說:「甄導可能認為,有男朋友在,凡芸應該會安分點。」

「啊……那個……」小趙尷尬的笑了笑。

「看來是……沒什麼用呢!今天下午我和場記才看到凡芸在後台幫廖製作吹……」

「蛤?真是死性不改。」副導搖搖頭:「既然都發生了,那就小心點別讓她男朋友知道,不然我看可能會出事。」

「呃……其實呢~他已經知道了。」小趙不好意思的抓抓頭。

「靠!不會吧!」副導抱頭。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男人的慘叫聲。

 

 

當副導和小趙趕到大廳時,只見廖製作被眾人圍著正在哇哇大叫,他按著的手臂上有一道長長的傷口,看起來像是刀傷,已經流了滿地的鮮血。

「怎麼回事?」副導急問。

「好像是被人砍傷了!」扶著廖製作的裕明慌亂回答。

「急救箱呢?快拿急救箱過來!」小趙喊著。

「場記已經去拿了。」裕明又答。

「來了來了!」裕明話才剛說完,場記阿樂正好提著急救箱急急趕到,曉藍也一臉驚疑不定的來到現場。

阿樂推開眾人,快手快腳的替廖製作包紮起來,大家看他動作熟撚,也就不插手,期間廖製作不斷掙扎呼痛。

「廖製作,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傷成這樣的?」等阿樂包扎完畢,副導第一個問。

小趙不安的撇頭望向子賢,他正忙著安撫受驚的凡芸,看起來沒有異狀。

「問什麼廢話!當然是被人砍的!」廖製作大罵。

副導聽了一驚,轉過頭看向子賢,子賢也剛好看過來,跟他對到眼後,快速的移開視線。

「冷靜點,廖製作,你有看到是誰砍你的嗎?」副導轉過頭來問。

廖製作抬起頭來,一一掃視著眾人,最後視線停在曉藍身上。

「是她!是她砍我的!」他指著曉藍大喊。

「我?」曉藍嚇得抖了一下,眾人一同看向她。

「我……我沒有啊!不是我!」曉藍慌亂的看向眾人。

「廖製作,你確定沒有看錯嗎?」副導又問。

「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對方穿著白色的衣服,這裡也只有她是穿白色的吧!」廖製作激動地說。

眾人又望向曉藍,連曉藍自己都看向自己穿的白色洋裝,這裡的人的確只有她穿的是白色的衣物,白色這在黑暗中這麼顯眼的顏色,似乎也不可能會看錯。

「不……我沒有……」看著大家懷疑的眼光,曉藍幾乎要哭了出來。

「曉藍,妳剛剛在什麼地方?」小趙柔聲問。

「我……我剛剛在那邊……」曉藍指著一個方向,結結巴巴地說:「有……有水池的那邊,從剛剛就……一直在那邊,聽到廖……廖製作的叫聲才……才過來的。」

「有其他人跟妳在一起嗎?」阿樂接著問。

「沒……只有我一個人。」曉藍沮喪的搖搖頭。

「說謊!我就說是她砍的了!」廖製作惡狠狠地說。

「等一下,廖製作你也沒看清楚那個人的長相吧?會不會是別人?」裕明按住激動的廖製作。

「這裡也只有我們在,不會有別人……」副導搖搖頭。

「但是……曉藍沒有理由這麼做吧?」裕明見曉藍一臉無助的模樣,忍不住想替她開脫。

「誰知道她發什麼神經……啊!該不會是把我下午時的『關心』當作是騷擾了吧?」廖製作斜眼瞪著曉藍,接著轉移視線望向凡芸。

凡芸和廖製作眼神短暫交會後,輕輕握了握拳,站出來向曉藍問:「曉藍,我想妳會不會是有什麼地方誤會廖製作了?廖製作嘴上雖然喜歡開開玩笑,但是他其實是沒有惡意的。」

「我沒有誤會廖製作什麼,也什麼都沒做!」曉藍聽了臉色微變。

「等等……還不能確定是曉藍做的吧?」裕明滿頭大汗。

「大家……」副導用手勢示意大家先安靜。

「我有聽甄導說過,妳有些精神上的疾病,甄導還特地吩咐我,要我多注意妳,會不會……」

「原來是個神經病啊!」廖製作大罵打斷。

「不……」感受到眾人視線的壓力,曉藍慌亂解釋。

「是……我是有點精神上的小毛病,但是我有看過心理醫師,也有按時服藥了,沒有什麼問題的,況且……也只是輕微憂鬱症而已……」

「不……不對吧!」副導將她的話打斷,臉色頗為怪異。

「甄導跟我說的是……妳患有雙重人格症啊!」

「怎……怎麼會?一定是弄錯了,我這邊有診斷書……」曉藍慌亂的翻開隨身包包,手忙腳亂的翻出診斷書,倉皇地將它交到副導手上。

「曉藍……」副導接過診斷書看過之後,望向曉藍的眼神更加怪異了,眾人圍上去看,看過之後一個接一個臉色大變。

「這上面……寫著妳患有解離性人格疾患,也就是俗稱的多重人格。」副導嚴肅地說。

「怎麼可能!」曉藍驚叫著將診斷書一把搶來過看,那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她患有解離性人格疾患,瞬間她心裡一涼,整個人無法剋制的劇烈顫抖起來。

 

 

在這之前,甄導和劉副導的談話。

「章曉藍?我沒有看錯吧?」副導躺在沙發上,翻著演員名單,詫異地問。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甄導替他倒了杯茶。

「她……不就是個廣告明星而已嗎?能演戲嗎?」副導接過茶。

「我認為她是個可造之材,就給她個機會表現一下吧!」甄導也替自己倒了一杯。

「賣相是很不錯啦~但是……沒演過戲就真的有點冒險,唉……又要邊拍邊教嗎?」副導嘖嘖。

「那就要請你多多擔待囉~」甄導笑著說。

「又是我嗎?活該我是濫好人是吧?」副導苦笑。

「對了老粱。」甄導忽然收起笑容。

「嗯?」副導正喝著茶,用鼻子輕哼詢問。

「另外還要請你多注意她一點。」甄導嚴肅了起來。

「怎麼?」副導放下茶杯,被甄導搞得有點緊張起來。

「她有一些精神方面的疾病,好像是雙重人格的樣子,她的經紀人有特別跟我提過。」甄導嚴肅地說。

「不是吧~」副導仰頭大嘆。

「不要跟我說她會在片場砍人啊!」他開玩笑地說。

「搞不好喔!」甄導舉杯笑笑。

「喂!」

「開玩笑罷了~雖然有病,但也沒聽說她出過什麼事,我想……雙重人格……應該也不是什麼危險的病症吧?不用太擔心。」

「希望吧?」

 

 

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曉藍緊緊掐著那張陌生的診斷書,不停顫抖著,冷汗直流。

這是不可能的!就算自己記性再怎麼差,也不至於記錯這種事!

但最讓她感到害怕的是,看著那張清清楚楚的「證據」後,她對於自己的記憶也無法確信了。

被心理醫師診斷出有病,是一個月前的事了,從那之後她便開始服藥,藥的副作用讓她變得嗜睡,也讓她變得比之前更健忘。

這張診斷書,也是在那一個月前開的,之後她就一直放在包包裡,沒有再打開來看過,畢竟這不是件光彩的事,她自己也很不想承認自己有病。

她試著回憶醫師當時對她說明病症時的情景,試著回憶剛拿到診斷書時的情景,但是印象非常模糊,何況她其實沒有好好看過這張診斷書。

對自己罹患的是輕度憂鬱症,這個印象是來自當時醫師的講解,但僅僅憑著記憶,她也無法確定,更無法解釋這張診斷書上,為何寫著的病症是解離性人格疾患。

 

「曉藍,妳確定自己到底是輕度憂鬱症,還是雙重人格?那張診斷書上寫的是雙重人格。」阿樂口氣遺憾地問。

「我……我不確定……」曉藍迷惘的搖搖頭,心中無比徬徨恐懼。

「妳有沒有印象自己做過什麼?例如……」阿樂用眼神示意著廖製作。

「沒有……我真的沒有!」曉藍急忙回答。

關於這點,她倒是很確定,自己剛剛是單獨一人在欣賞著月色,絕對沒有去殺傷廖製作,儘管……她心底的確很厭惡廖製作。

「會不會是『另一個妳』做的?」副導忽然問。

這句話讓曉藍震驚的劇烈顫抖了一下。

好像……有什麼人,曾經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聽說雙重人格患者,有很多人不會意識到自己有另外一個人格存在。」副導像是在提防她忽然發難,小心翼翼地問。

「我不……我很確定真的不是我!」曉藍恐慌地直搖手。

「要不……報警吧?我們在這邊猜來猜去,也沒什意義,不是嗎?」小趙忽然提議。

「不!等等!證據呢?你們沒有證據對吧?」一聽到要報警,曉藍緊張起來。

雖然她憑記憶可以確定自己沒有做,但那張診斷書讓她對自己的記憶信心動搖了,要是警察真的來了,最後查出真的是她做的,那該如何是好?

「對啊!至少要有證據吧!」裕明跟著附合,曉藍對他報以感激的眼神。

「廖製作,你是被刀砍傷的吧?兇手有把兇器留下來嗎?」副導轉頭向廖製作問。

「沒有,他帶走了。」廖製作搖搖頭。

「不然……檢查大家的行李吧?」凡芸怯生生的提議。

「好!」曉藍第一個同意,她依然相信不是自己做的。

「如果找不到兇器,你們就不能污賴我是兇手!」這是證明自己清白最好的辦法。

「那就這樣辦吧!」裕明也點頭同意。

「等……如果最後都找不到兇器的話,那代表什麼?」小趙忽然緊張地問。

「那代表……這裡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副導說出了大家都不想聽到的答案。

 

 

「沒有訊號……」劉警官微微搖頭,收起手機。

眼前是一台又髒又舊的小巴,四個輪胎都被放了氣。

「深山中與世隔絕的廢墟裡,被破壞的唯一交通工具……發生命案的絕佳場景啊~」一名同事拍拍他的肩。

「可不是嗎?」劉警官苦笑著,繼續踏步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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